光门吞噬一切的触感很奇特，像被温暖的潮水包裹，又像坠入无底的深渊。凌曜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掌心那点冰凉的柔软。
苏玥的手很小，被他完全包裹在掌中，指节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他下意识收拢手指，那点冰凉就微微颤抖起来，像受惊的鸟儿。
穿过光门的瞬间，黑暗如墨般泼洒开来，吞噬所有光线和声音。绝对的寂静中，只剩下彼此交握的手，以及无法忽视的、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咚。咚。咚。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或者早已混成同一频率，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回响。
凌曜能闻到苏玥身上极淡的清香，不是任何花香，倒像是雪后松针的气息，冷冽又干净。她的呼吸很轻，扫过他锁骨处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以及同样无法掩饰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放开...”苏玥的声音低若蚊蚋，带着窘迫的喘息。她试图抽手，力道微弱。
凌曜非但没放，反而握得更紧。“别动。”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不想死就听话。”
这句话像冷水浇头，苏玥瞬间僵住，不再挣扎。是啊，这里是终焉之地，是随时会丧命的游戏场，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约会。那点因肢体接触而生的旖旎念头顿时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就在这时，一个空洞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真相存在于心映之中】
【信任，是唯一的灯】
声音消失后，黑暗依旧浓稠得化不开。所谓的“灯”连影子都没有。
“装神弄鬼。”凌曜嗤笑一声，语气里的不屑冲淡了暧昧的气氛。苏玥莫名松了口气。
她能感觉到凌曜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再是完全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而是变成侧身并肩，空着的另一只手警惕地虚抬在半空，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能感知到任何异常吗？”他问，声音已经恢复绝对的冷静。
苏玥闭眼尝试调动回响，淡绿色的微光在她指尖一闪即逝，但很快被黑暗吞噬。“不行，这里似乎能吸收能量波动。我的治愈回响无法外放探查。”
“意料之中。”凌曜的声音没有任何意外，“既然是‘心映’，重点恐怕不在物理层面的探查。注意听。”
苏玥屏息凝神。除了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周围死寂得可怕。这种寂静本身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折磨着神经。
“听到了吗？”凌曜忽然问。
“什么？”苏玥茫然。
“我们的心跳。”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实验数据，“频率正在同步。从进入这里开始，误差不超过0.3秒。”
苏玥愕然，仔细感知，果然发现两颗心脏的跳动不知何时已完美重合，咚，咚，咚，像同一面鼓敲出的声响。这种诡异的同步让她毛骨悚然。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空间在强行建立某种链接。”凌曜的声音带着思索，“肉体接触是基础，心跳同步是第一步。接下来很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是一个女人凄厉绝望的哭喊，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震惊，每一个字都滴着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凌曜——！”
声音尖锐地刺破寂静，熟悉得让苏玥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她的声音。
却又不是现在的她。
凌曜的手掌猛地一僵。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只冰凉的小手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仿佛他是世界上最肮脏可怖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