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宫墙上回荡,沈明澜站在太和殿外的石阶上,手指松开竹简玉佩。那枚玉佩不再震动,文宫内的气息却依旧翻涌。
他刚从一场风暴中走出来,脚下的青砖还残留着禁军重甲踏过的裂痕。皇帝已经退入内殿,百官散去,没人再敢抬头看他一眼。
可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首辅逃了,密使死了,但那只是一层皮。真正的根,还在宫墙深处扎着。
三日后,金殿重开。
丹墀之下,群臣列立。沈明澜一身月白儒衫,腰系玄带,缓步上前。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仍有些苍白。昨夜他几乎未眠,亲手批阅了钦案司上报的首批名单——六部之中,竟有十七名官员与首辅暗通书信。
“沈明澜。”皇帝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大殿。
“臣在。”
“你揭逆党,护社稷,救朕于危局,救万民于水火。”皇帝站起身,手中捧起一卷金册,“依《礼记·王制》‘赏功以彰德’之条,特封尔为文渊侯,食邑三千户,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世袭罔替。”
话音落下,满殿寂静。
有人低头,有人咬牙,也有人眼角抽动。
一个赘婿,出身寒微,竟得封侯?而且是“文渊”之号,直指文脉正统!
就在这时,沈明澜抬手,掌心向上,文宫轰然开启。
十三经经文自识海奔涌而出,《诗》《书》《礼》《易》《春秋》……一篇篇古籍化作金色文字,在空中盘旋。它们不是虚影,而是带着重量的敕令,每一字都如刀刻铁铸。
第一道敕令浮现:“治水有功,泽被江南。”
那是他在洞庭湖畔引《禹贡》定河图,率百姓修堤百里,挡住洪峰的真实功德。
第二道敕令升起:“破案无冤,明镜高悬。”
是他查清科举舞弊案,让三十名寒门学子重获功名的执念凝聚。
第三道敕令腾空:“护典不退,文火不熄。”
敦煌遗迹前,他以《正气歌》对抗蚀月邪咒,守住周天星斗图的画面,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
三道金色敕令绕体三周,最终没入眉心,归入文宫。
刹那间,一股浩然之力自体内炸开。他的文宫不再是孤塔,而是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巍峨楼阁,飞檐翘角,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中华阁**。
这是系统因皇恩与功德共振,引发的等级突破。
文宫升级,气息暴涨。殿内不少老臣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喉咙。
反对的声音,就此咽下。
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震动。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文宫异象。这是文明本身在回应一个人的坚守。
“接旨。”皇帝将金册递出。
沈明澜跪地,双手接过。
金册入手温热,仿佛承载着无数读书人的期望。
他起身,转身面对群臣。目光扫过之处,无人敢迎视。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赘婿,也不是什么运气好的寒门子弟。
他是文渊侯,是这场风暴的终结者,也是下一波浪潮的起点。
退朝后,沈明澜回到临时安置的官邸。这是一座旧宅,位于皇城东侧,曾是前朝一位御史的居所。
庭院冷清,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刚踏入书房,顾明玥便出现在门口。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随后退到院中守望。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白天的胜利太干净,干净得不像真的。首辅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密使也不会莫名其妙被杀。这些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收网。
他坐在案前,取出那张残破拓纸。边缘的焦痕还在,那抹幽蓝火焰留下的痕迹始终无法消除。
系统再次尝试解析,但每次接近那行暗纹时,信息流就会中断。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它。
他正欲收起拓纸,门外传来轮椅碾过石板的声音。
吱呀——
一道苍老的身影停在门前。
是太傅。
他坐在青竹轮椅上,紫砂壶搁在膝头,壶嘴微微冒着热气。他没让人通报,也没带随从,就这么独自来了。
“侯爷。”太傅声音低沉,“我能进来吗?”
沈明澜起身相迎:“您能来,是我的荣幸。”
太傅进屋,轮椅停在桌边。他没有喝茶,也没有寒暄,直接按下壶底机关。
一道幽蓝光影射出,在空中展开一幅京城势力分布图。
图上有红点,也有黑线。
红线连着六部衙门,黑线则延伸向几座王府。
“萧砚的人已经动手了。”太傅说,“吏部侍郎昨夜换人,兵部主事今日请病假,刑部三位郎中联名弹劾你‘越权办案’。”
沈明澜盯着地图,眉头紧锁。
这些动作看似分散,实则都在削弱钦案司的权力根基。
“他还不是最危险的。”太傅低声说,“真正的问题,是九子夺嫡。”
沈明澜猛地抬头。
这个名字他听过,但从未深究。那是皇家禁忌,三十年前曾引发血案,如今提起仍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怎么知道这个?”他问。
太傅没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墨家机关锁。铜质,表面刻满细密纹路,中心有一个星形凹槽。
“林玄机留下的。”他说,“三天前,他秘密见我一次。他说,若有一天你成了文渊侯,就把这个交给你。”
沈明澜接过机关锁,入手冰凉。
他催动系统,“知识萃取”立刻启动。识海中,《考工记》《墨子》相关篇章自动浮现,试图解析结构。
可就在分析即将完成时,锁芯内部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咔。
一道微弱的光从缝隙中透出。
沈明澜迅速翻开锁背,发现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星图对应北斗第七,钥匙在你自己身上。”**
他心头一震。
北斗第七?那是瑶光星。
而在敦煌遗迹破解周天星斗图时,系统曾提示他,体内血脉与“星宿老人”共鸣的位置,正是对应瑶光。
难道……这把锁,是要用他的血才能打开?
他抬头看向太傅:“林玄机还说了什么?”
太傅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他说,真正的风暴不在江南,在宫墙之内。九子夺嫡不是争位,是有人想借皇子之争,点燃文脉崩塌的引信。”
沈明澜握紧机关锁。
如果说首辅是明面上的叛徒,那这场夺嫡就是更深的阴谋。一旦皇子们互相攻讦,朝廷必将分裂,文宫体系随之动摇,到时候,整个大周的读书人都会沦为棋子。
而幕后之人,或许正等着这一刻。
“他为什么要帮我?”沈明澜问。
太傅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全部目的。但我相信一点——他恨蚀月教,比谁都恨。”
说完,他推动轮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回头看了沈明澜一眼。
“三十年伏线,今始发动。”他说,“你要小心,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等你出现。”
轮椅声渐远,消失在夜色里。
沈明澜站在窗前,手中紧握机关锁。
院中的顾明玥察觉异样,抬头望来。他冲她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他回到桌前,铺开一张新纸,准备记录线索。
可就在笔尖落下的瞬间,机关锁突然发烫。
一道微弱的星图投影浮现在桌上,七颗星点排列成勺形,最后一颗正在闪烁。
与此同时,识海深处,系统警报无声响起。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来源:墨家机关锁】
【关联记忆:星宿老人遗言——“当七星齐聚,门将开启”】
沈明澜呼吸一滞。
他猛然想起,在穿越之初,系统激活的第一句话就是:
“文脉将断,唯星火可续。”
而现在,星火出现了。
他盯着那颗闪烁的星,伸手想去触碰投影。
指尖即将碰到光芒时,机关锁猛地一震,星图骤然收缩,重新隐入锁身。
屋内恢复黑暗。
只有桌上那支笔,还悬在半空,墨迹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