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心头一凛,急撤半步,同时身体向后微仰,手臂猛地向上格挡。
手臂与之相交,他只觉得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铁棍抽中,震得整条小臂都阵阵发麻。
老K的攻击随之而来,连绵不绝,根本不给陆行舟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他的招式极其怪异,融合了关节技、短打、甚至是一些失传的阴毒手法。
专攻眼睛、咽喉、腋下、裆部、膝关节这些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手指时而并拢如凿,时而弯曲如爪,每一次出击都带着明确无比的毁灭意图。
这根本不是格斗,这是一场精密而残忍的解剖。
监仓里其他八个犯人早已被惊醒,却无一人敢出声,更别说上前劝阻。
他们死死缩在自己的铺位上,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生怕一点动静就把那两个煞星的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陆行舟凭借出色的反应速度和扎实的格斗功底勉力支撑,但却越打越心惊。
他的重拳屡屡落空,或被对方以诡异的卸力技巧滑开,仿佛打在油腻的泥鳅上。
而老K的每一次触碰都火辣生疼,阴劲透骨,正在快速消耗他的体力和反应速度。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大开大合的优势,老K却如鱼得水。
“砰!”陆行舟一记沉重的摆拳终于抓住了微小空隙,砸在老K肋骨上。
老K身体只微微一颤,脸上毫无波澜,仿佛没有痛觉。
他反而趁机一把扣住陆行舟的手腕,另一手毒蛇般缠上,双指直插眼球!
陆行舟骇然偏头,指尖擦着他的眉骨划过,火辣辣的疼。
他奋力挣脱,小臂上已经留下了几条深红的指印。
老K的眼神依旧空洞,但攻击节奏骤然加快。
他看出了陆行舟路数正派、不擅长这种阴险死斗的弱点。
他开始用各种小动作干扰,唾沫吐脸,虚假踢裆,各种下作干扰层出不穷。
逼得陆行舟节奏大乱,怒火与憋屈在胸中积聚。
机会来了!老K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一个踉跄。
陆行舟似乎中计,一记迅猛的左鞭腿扫向其支撑腿。
然而,就在腿势将老未老之际,陆行舟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他这看似全力的一腿竟是虚招!
身体借旋转之势非但不收,反而重心悍然压入落地左腿,宛若巨弓开弦。
下一刻,他借着这股疯狂的离心力拧身腾空。
右腿如同挣脱束缚的巨蟒,撕裂空气,以一记毫无征兆又狠辣刁钻的后旋踢直扫而出!
那腿影快得扭曲,犹如一柄沉重的钢鞭,照着老K的头部猛抽过去!
这一下,完全超出了老K精密计算的剧本!
他预判了所有的正规反击,却没算到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打法!
“嘭!”一声闷响!
老K只来得及偏头卸掉一部分力,但沉重的踢击依旧结结实实地扫中了他的太阳穴!
他整个人被打得踉跄横跌出去,重重倒在冰冷的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倏忽间的涣散和难以置信。
陆行舟自己也因这搏命一击摔倒在地,但他求生的意志燃烧到了顶点!
根本不顾摔落的疼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咆哮着扑了上去!
趁他病,要他命!
他利用体重将眩晕的老K死死压在身下,双臂则如铁箍般锁死老K的肩膀——
在这个贴身肉搏的致命距离,拳头已难以发力,他动用了更原始、更凶残的武器!
他的前额猛地后仰,随即如同重锤般砸下!
“砰!”一记凶狠的头槌,狠狠砸在老K的鼻梁上!
鼻血噗地喷溅!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老K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挣扎的力量骤然变大。
但陆行舟禁锢得更死,又是一记!再一记!
疯狂的头槌如同打桩,一次次砸落在对方面门!
血花四溅,有老K的,也有陆行舟自己额头上破裂流出的。
那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骨裂声,让缩在角落里的犯人们头皮发麻。
几个胆小的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反而彻底激发了陆行舟的凶性,他眼中只剩下毁灭的火焰。
老K的挣扎从剧烈变得微弱,眼中空洞被痛苦与泪水侵蚀,迅速涣散翻白。
陆行舟松开手,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看着地上满脸是血、意识模糊的老K,又看了看周围早已吓傻、缩在角落的犯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老K的右膝关节,狠狠跺了下去!
“咔嚓!”
“啊——!”老K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脚,是利息。
陆行舟踉跄一步,扶住墙壁才稳住身体。
他额头的鲜血流进眼角,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血红。
他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鲜血顺势渗入手串中间那颗琉璃珠的暗纹里。
珠子表面微光一闪,旋即又恢复温润。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风箱般鼓动,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在哀嚎。
监仓内,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地上几人痛苦的呻吟,以及角落里牙齿瑟瑟作响的打颤声。
他赢了,一场惨烈的险胜。
他站在这里,如地狱归来的修罗,用意志和躯体,砸碎了对方精心布置的死局。
他抬起头,透过监仓的铁栏,望向窗外那片被切割的、冰冷的夜空。
目光中的痛苦和迷茫渐渐褪去,燃烧起的是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复仇火焰。
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被仓外骤然响起的尖锐哨声和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打破。
“干什么!都他妈干什么呢!想造反啊?!”
几名值班狱警如临大敌地冲到了仓门口。
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粗暴地扫过仓内,最终定格在满地狼藉和痛苦呻吟的人体上。
当光柱落在满脸是血、扶着墙壁剧烈喘息却眼神如狼的陆行舟,
以及他脚下那个膝关节诡异角度弯曲、已彻底昏死过去的老K身上时,
即便是见多了场面的老警察,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操!开门!快开门!”为首的队长厉声喝道,钥匙哗啦作响。
铁门刚一打开,几名警员迅速持械涌入,迅速控制现场。
“双手抱头!靠墙蹲下!全部!”冰冷的呵斥声在狭小空间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