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哥在郊外摔伤脚,也来到了医院,我们找了双人病房,方便玫瑰照顾。
振华哥将病房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办公室。笔记本电脑支在可移动餐桌上,遥控指挥项目进程。
与我这边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这边角落的“岁月静好”。
我同样行动不便,高大的病床被摇起一个舒适的角度,背后垫着柔软的枕头。
拿起一本厚厚的、哲学书籍,沉浸其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我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得入神,有时甚至会轻笑出声,或者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击书页边缘。
到了傍晚,振华哥还在为一份合同的细节与电话那头争辩时,我的笔记本屏幕上亮起色彩绚烂的游戏界面。激烈的枪声、悠扬的游戏配乐,或者角色升级时华丽的特效光,从我这边角落里传出。我玩得投入,手指翻飞,眼神发亮,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终于,在听到我因为完成一个高难度任务而发出由衷的欢呼后,黄振华挂掉电话,忍无可忍地望过来。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兄长式的、恨铁不成钢的担忧:
“苏哲,我说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这日子过得是不是太……惬意了点?年轻人,事业才是根本。我看你每天花在看书打游戏上的时间,比正经工作还多。虽说你现在是不缺钱,但也总不能这样……玩物丧志吧?”
我转过头,对上黄振华严肃的目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语气平和:
“振华哥,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让生活被工作吞噬。该拼命的时候我从不含糊,但该休息的时候,我也得学会让自己喘口气。你看,”我指了指自己的腿,“这伤是意外,但何尝不是老天爷强行给我按下的暂停键?正好看看一直想看的书,玩玩落灰的游戏,理理投资的思路。效率未必比在办公室低。”
黄振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我处理工作时确实高效,我的投资眼光他也略有耳闻,颇为精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歪理邪说。”但眼神里的不赞同,似乎松动了一丝。他或许不明白我的生活方式,但他无法否认,我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
就在这时,病房里那略显沉闷和对峙的气氛,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打破了。
百晓荷提着一个硕大的多层保温桶,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整个人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消毒水味道弥漫的房间。
“两位伤员,今天感觉怎么样?”她声音清脆,目光先是在黄振华打着石膏的脚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自然的关切,然后才转向我,笑着点头示意。
“晓荷姐!”我立刻笑着招呼,“你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医院的饭我都快吃吐了。”
黄振华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他试图坐直身体,语气也放缓了:“晓荷,你又麻烦,医院有配餐的。”
“医院的哪有自己煲的汤有营养?”百晓荷白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浓郁醇厚的香气立刻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病房。是玉米胡萝卜排骨汤,汤色清亮,玉米金黄,胡萝卜鲜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先给黄振华盛了一碗,递过去时,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顿。黄振华低声道了谢,接过碗时,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苏哲,这是你的。”她又盛了一碗给我,笑容爽朗,“玫瑰特意打电话跟我说,你口味淡一点,让我少放点盐。”
“还是我女朋友心疼我。”我接过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烫得直抽气,却连声赞叹,“好喝!晓荷姐,你这手艺不开餐馆真是浪费了!”
百晓荷眼角弯弯。她拉过一张椅子,很自然地坐在了黄振华床边稍近的位置,看着他喝汤,轻声问:“味道还行吗?”
黄振华开心的“嗯”了一声,嘴角的笑容比AK还难压。
我埋头喝汤,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似乎在细细品味。晓荷姐对着我说道:“骨头汤对愈合好,你多喝点。”
“晓荷姐,我们这难兄难弟,可麻烦你了”我可怜巴巴的说道。
晓荷姐轻声对我说道:“明天想喝什么告诉我”。
我还没开口,振华哥幽怨的声音传来,“你别惯着这小子,最近这小子都胖了,还点上餐了”。
啧啧啧,我笑道:“某人心疼了,我这兄弟的心拔凉拔凉的”。
晓荷姐安静的看着我们斗嘴,这几乎成了病房里的日常风景。百晓荷几乎每天都来,变着花样地煲汤,有时是山药乌鸡汤,有时是花生猪脚汤,营养和口味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觉得她很贤惠,振华哥不知道跟我们聊什么,静静地听着我跟晓荷姐聊天,工作上的趣事,钓鱼的趣事,聊不完的话题。
下班赶来的玫瑰,默契地跟我交换眼神,然后故意大声“咬耳朵”。
“晓荷姐这汤煲得真是没话说,比妈煲的还好喝吧?”玫瑰眨着大眼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边两个人听到。
我立刻接腔:“那当然,关键是心意。晓荷姐工作那么忙,还天天抽时间煲汤,这份心啊,可比汤本身还珍贵。”
百晓荷被我们说得脸颊绯红,低头坐着。
黄振华嗔怪地瞪我们一眼,被我们打趣得训斥一句:“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玫瑰下班过来,往往是这温馨场景的最高潮。她会先跑到我床边,仔细看看我的伤腿,摸摸石膏,问我还疼不疼,然后才笑嘻嘻地去跟黄振华和百晓荷打招呼。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的到来,能让整个房间的亮度都提升几分。
她会叽叽喳喳地讲述公司里的趣事,或者跟我们分享她路上看到的搞笑视频。有时,她会抢过百晓荷带来的水果,削好了先递给我,再递给她哥哥和晓荷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她甚至带来了一个小投影仪,我们在病房的白墙上放了部轻松的喜剧电影。四个人,两个伤员,两个照顾者,挤在并不宽敞的病房里,吃着零食,看着电影,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电影结束后,百晓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黄振华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温和:“路上小心,到了发个信息。”
百晓荷对他一笑:“嗯。”
我和玫瑰再次交换了一个“有戏!”的兴奋眼神。
晓荷姐走后,玫瑰跟我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要不是振华哥在,我肯定吻过去。
玫瑰也坐在床上,靠着我的肩膀,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混合着玫瑰与一点点奶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过来,钻入我的鼻腔。
我不敢有大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温存,也怕引起对面那位“监护人”的注意。我只能微微偏过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近乎耳语般呢喃:“别闹……”
这两个字里,没有半分责怪,全是宠溺和一种被依恋的甜蜜无奈。
她听见了,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我的胳膊,像只撒娇的猫咪。
就在这时,黄振华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黄振华似乎只是喉咙不舒服,并未抬头,视线依旧锁定在屏幕上。
危机解除。
玫瑰悄悄吐了吐舌头,对我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我看着她那副狡黠又可爱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趁黄振华敲击键盘的间隙,我飞快地、极其隐蔽地捏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然后立刻松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先是一愣,随即抿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像偷吃到糖的孩子,满足而甜蜜。她重新将手放回床沿,这次,只是用小指的指尖,紧紧地、依赖地贴着我手侧的皮肤,不再乱动。
阳光缓缓移动,光带偏移,房间里的时间仿佛也变慢了。我们就这样,在第三个人存在的空间里,凭借着方寸之间的肌肤相亲、眼神流转和气息交融,构建了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而温暖的微小世界。所有的依恋、所有的亲昵,都被压缩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里,如同地下工作者交换情报般,刺激,甜蜜,且弥足珍贵。这病床方寸之地,因了这份克制下的浓情,竟也变得如同伊甸园般令人心驰神往。
送走了玫瑰,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黄振华靠在床头,没有立刻拿起电脑,而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久久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打扰他,重新拿起我的书,嘴角却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意外的伤,这被迫的同居生活,像一扇突然打开的窗,让我们看到了彼此不同的一面。他看到了我的“不务正业”之下的通透与自得其乐,而我,则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坚硬外壳下的柔软与需要。
振华哥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腿伤好后,就离开了医院,而我觉得一个人在医院太无聊,也出院,躺在酒店里休养,每天都有助理们的照顾,也不用玫瑰太担心。
“晓荷姐?”我着实有些惊讶,撑着沙发扶手坐直了些,“你怎么过来了?快请进。” 我以为煲汤是她在医院那种特定环境下的热心之举,没想到她竟会特意送到酒店来。
“听说你出院回酒店休养了,想着酒店的餐食总归不如家里煲的汤合口味,顺路就给你带了一罐。”她走进来,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动作娴熟地打开盖子,依旧是那股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今天是天麻炖鸽子,安神补脑,对恢复极好。
“这……太麻烦你了,晓荷姐。”我确实受宠若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也隐隐觉得这份好意似乎有些过于“周到”了,“其实酒店服务很好,你工作那么忙,真的不用特意……”
“跟我还客气什么,”她打断我,递过来一个白瓷小碗和汤匙,眼神明亮,“趁热喝,看看合不合口味。”
我不好再推辞,接过碗,道了谢。在她含笑的目光注视下,我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喝起汤来。汤的味道极好,火候十足,鸽肉炖得软烂,天麻的药材清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肉汤的醇厚。我喝得很认真,一方面是因为汤确实美味,另一方面,也是用这细嚼慢咽的动作,来掩饰内心那一丝逐渐泛起的不自在。房间里太安静了,只有我喝汤时轻微的声响,以及我们两人之间那种微妙得几乎凝滞的空气流动。
终于,我将最后一口汤喝完,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抬起头,准备再次郑重地道谢。
“晓荷姐,汤真的非常好喝,谢谢你,我……”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我抬头的瞬间,毫无预兆地,百晓荷忽然向前一步,弯下腰,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僵在沙发里,动弹不得。一股浓烈的、属于她的馨香混合着煲汤的暖意,蛮横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曲线和透过衣衫传来的体温,这触感陌生而极具冲击力,让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又迅速冷却下来,只剩下惊慌失措的冰凉。
“晓……晓荷姐?!”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有些狼狈地想要向后缩,但身体被沙发和她禁锢着,无处可退。我的声音因为惊愕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推拒不是,回应更不是。
她仿佛也只是凭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她很快松开了我,向后退了一小步,脸颊上飞起了两抹异常鲜艳的红云,眼神闪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慌乱与羞涩,完全不见平日的爽利。
“苏哲……我……”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声音比平时低柔了许多,甚至带着点哽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就是忍不住想对你好,想照顾你……看到你和玫瑰在一起,我……我心里其实很难受……”
她的话语有些凌乱,没有明说“喜欢”二字,但那欲言又止的情态,那刚刚那个逾越了朋友界限的拥抱,都已将她的心意昭然若揭。
我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短暂的震惊过后,强烈的理智迅速回笼。我不能让她再说下去,更不能给她任何模糊的、错误的希望。
我定了定神,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而是先不动声色地将受伤的腿往回收了收,借此拉开了我们之间过近的距离。然后,我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坦诚地看向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界线:
“晓荷姐,”我刻意用了这个称呼,强调着我们之间应有的关系,“汤很好喝,真的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我也很感激你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
我停顿了一下,看到她眼中期待的光芒微微黯淡下去,但还是坚定地继续说了下去,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达我的意思:
“你是个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女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对待。但是,我心里只有玫瑰。” 提到玫瑰的名字时,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柔和与坚定,“她是我唯一认定,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对你的感激和尊重,永远不会变,但也仅止于此。我很抱歉。”
我的话如同冰水,浇熄了她眼中最后一丝火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个极其勉强、甚至带着点凄然的笑容。
“我……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我……唐突了。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保温桶都没拿,就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没有再看我一眼。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套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汤的余香,我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心里并无半分被爱慕的欣喜,振华哥可是很喜欢晓荷姐的,只有一片沉重的复杂。
这碗汤的滋味,到最后,竟变得如此五味杂陈。我知道,有些关系,从这一刻起,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种心无芥蒂的轻松了。
【警告,主要人物百晓荷情绪波动大,惩罚宿主美国硅谷“独角兽”公司-1】
扣就扣吧,实在没心情怼系统,接下去怎么面对晓荷姐跟振华哥啊,要是让玫瑰知道了,还不定怎么闹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