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寻常的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客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玫瑰对我说:“苏哲,我们离婚吧。”
这是一个毁灭性的时刻,仿佛整个世界在我脚下分崩离析。
我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僵,冰凉的液体几乎泼洒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急速下坠。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玫瑰,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开这种玩笑?”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感觉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像最锋利的刀片,精准地划开了我所有的侥幸,“我知道苏谦的事了。白晓荷的儿子,他是你的孩子。”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我瞬间脸色煞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留下四肢一片冰凉。惊慌、恐惧、被戳穿后的无地自容,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玫瑰,你听我解释……”我上前一步,语无伦次,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避开了。
“解释什么呢?”她垂下眼睑,满脸泪痕,说道,“dNA报告,你父母的回国,你频繁的‘外出’……苏哲,我忍了很久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看着我在她面前演戏,看着我用谎言维系着表面的和平,看着我在书房里借酒消愁,扮演着一个为工作烦恼的丈夫。她静静地等待着,或许在等待我的坦白。
“对不起……玫瑰,对不起……”除了苍白的道歉,我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解释那个连我自己都搞不清缘由的“意外”吗?那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讽刺。
“苏哲,你个渣男,你背叛了我,伤害了我”玫瑰大声的吼道,带着愤怒与气愤,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飘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信任。我无法再生活在一个谎言筑成的家里。”
我跪下求着玫瑰别离开,玫瑰对我说道:“苏哲,就让我们体面的分开吧,没有纠缠”。
然后她转身走向卧室拿出她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离开了我们这个家。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玫瑰不要我了,我的心脏在来回切割。世界,在我眼前彻底碎裂,无声无息,却震耳欲聋。
我走投无路,厚着脸皮,怀着最后一丝卑微的希望找到振华哥时,我几乎是以一种乞求的姿态。他是玫瑰的哥哥,我天真地以为,他或许能看在往日情分和孩子的面上,帮我说几句话。
振华哥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最后沉淀为深切的失望。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苏哲,你个混蛋!”他气的打了我一拳,手指点到我的鼻尖,“玫瑰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们有了那么可爱的女儿,你竟然……竟然在外面做出这种事!你还想让我帮你?我拿什么脸去帮你说情!”
他痛心疾首地骂了我将近一个小时,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我无言以对,只能承受。最后,或许是看我确实狼狈不堪,也或许是终究顾念一丝旧情与那个需要完整家庭的外甥女,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玫瑰自从离开我们的家之后,带着女儿去了另一个住处,家里人并不知道我们闹了矛盾。
玫瑰匆匆赶回家,看到我站在客厅里,从来精致的玫瑰,现在憔悴的面容。
客厅里,气氛比任何一次都要凝重。岳母拉着玫瑰的手,泪眼婆娑:“玫瑰,妈知道委屈你了。可是……离婚不是小事啊,你要慎重考虑。孩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在身边……”
玫瑰沉默着,岳母再次沉声道:“苏哲是做错了,大错特错!但我们是不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为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重要。”
岳父沉默着,似乎叹息着这一切。
振华哥在一旁,气愤的说道:“玫瑰,哥支持你离,这个王八蛋的家伙,他敢干这种事情,我们跟他离”。
我站在一旁,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心里既期盼又羞愧。
玫瑰近乎哀莫大于心死的,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她的亲人们,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清冽得像山涧的冰泉,瞬间浇灭了我心中最后的侥幸。
“你们都说,要我为了孩子慎重。”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慎重’考虑过来的吗?”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剖开自己的伤口:
“我不是刚刚才知道。我知道妈你不同意我离婚,所以我忍耐了很久。最开始,我甚至试图装作不知道,我骗自己那是误会,我等着他来跟我坦白……我每天都在这个家里,看着这个我曾经无比信任的丈夫,对我演戏。”
她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但依旧克制。
“我看着他心神不宁,看着他借酒消愁,用工作的借口敷衍我。我告诉自己,再给他一点时间,也许他……直到那天。”
她看向我,眼神里终于流露出深刻的痛苦,那是在她提到“那天”时无法抑制的破碎感。
“我看到他牵着苏谦的手,白晓荷就站在他们旁边。阳光很好,他们看起来……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哽咽,“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的忍耐,我的自欺欺人,是多么可笑。我无法忍受,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她环视着她的父母和哥哥,站起身,不再看我一眼,对着振华哥和岳父岳母,眼神坚定而决绝::“爸,妈,我的心已经死了。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又经过岳母的几次劝解,最后玫瑰斩断了所有退路,也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玫瑰带着一种被伤透后的清醒与决绝,亲手为我们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这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此刻却空气凝滞,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铅味。我和玫瑰,面对面坐着,我们之间横亘着的。
“乐仪的抚养权,必须归我。”玫瑰的声音在我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她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燃烧殆尽的决绝。
“不,我不同意!”我立刻反驳,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乐仪也是我的女儿!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对女儿的爱,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未曾改变的凭依。
玫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和一丝……嘲讽?她轻轻扯动嘴角,那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
“苏哲,”她叫了我的全名,疏离而冰冷,“乐仪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试图掩饰的疮口,“你现在,不是还有苏谦吗?”
“苏谦”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是,我还有一个儿子,一个我甚至不知如何而来的儿子。这个事实,让我所有对乐仪的爱和坚持,在她面前都显得那么底气不足,甚至……虚伪。
“那不一样……”我试图挣扎,声音低了下去,“我对乐仪的爱,是完整的,是独一无二的……”
“够了!”玫瑰打断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直强装的镇定终于出现裂痕。她看着我,眼眶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但她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我灵魂都为之震颤的事。
她向前走了一步,不再是那个姿态决绝的谈判者,而像一个被逼到绝境、抛弃所有尊严的母亲。她望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恳求,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粉碎她自己骄傲的卑微:
“苏哲,我求你。”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她的眼泪终于滑落,无声地,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具力量,“房子、财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统统都给你。我只要乐仪。”
她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只要我的女儿。”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抛弃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怨恨,只为了守住她作为母亲最根本的底线。她不是在争夺,她是在乞求,用她仅剩的一切,换取她的骨肉。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深爱、如今却伤她至深的女人。这样的玫瑰,我心疼,愧疚,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酸楚涌上我的鼻腔。
我听到自己干涩、沙哑,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
“……好。”
我同意了。
这个字出口的瞬间,我仿佛听到某种东西在我们之间彻底碎裂,永难弥合。
玫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解脱,有心死,也有一种让我永世难忘的的决然。
第一次走进白晓荷的家,家中随手一幅吴冠中的装饰画价值过亿,别墅里的收藏品堪比博物馆。作为独生女,白晓荷不仅是学术精英,清华化学博士,更是家族产业的唯一继承人。
白父对着我说道:“苏哲,你跟玫瑰不是一个阶层,差异不是靠心意就能填平的鸿沟”
阶层差异往往通过细节碾压尊严,你们的眼界、思维和对待世界的方式都不同,迟早玫瑰会离开你。
白晓荷与人相谈,没有炫耀欲、攀比欲和优越感。
价值不菲的包,弄脏了不在意,在她眼里也只是装东西的物件。
她的生活重心不在服饰装点,而是一心在科研实验上。
人是物件的主人,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如果反过来,把外物看得贵重,那人也就成了物品的奴隶。
她对振华哥说“你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但这并不等同于她想跟振华哥结婚。
两个人的交往过程,她像是在执行公事一样,扮演女朋友的角色。
直到,两人明确做回“朋友”。
在感情里,她一直理性和清晰,知道自己的感情状态,也能够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精神丰富,世界开阔。
她需要的是真正的灵魂伴侣,能够与她在精神世界产生共鸣。
白晓荷很好,跟我何其相似,但是我对她没有爱情的心动,不能因为孩子,而失去自我。
我拒绝和白晓荷结婚,白晓荷也接受了。白晓荷对感情不纠结,也不纠缠,清醒的选择胜过执念的回头。
她告诉了孩子我是爸爸,苏谦小小的人,仰头看我,一副想要接近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走过去,抱起他,亲吻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