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崩塌的烟尘尚未落定,贺茂宗彦的身影已从碎石堆中挣扎站起。他胸口的献祭令牌黯淡无光,周身黑气如同将熄的烛火般摇曳,显然刚才的自爆虽未成功拉人陪葬,却也让他本就紊乱的灵力雪上加霜。
“源紫姬!你当真要与我贺茂氏不死不休?”贺茂宗彦捂着渗血的胸口,赤红的目光死死盯着持剑而立的少女,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他想不通,源氏向来中立,为何这次会为了一个外人与贺茂氏撕破脸。
源紫姬没有应答,清霜剑在她掌心轻轻转动,剑尖始终锁定贺茂宗彦的咽喉。她在用行动表明立场——今日绝不可能让他伤了符一。
符一趁着这短暂的对峙,靠在岩壁上迅速吞下源紫姬给的凝神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流遍四肢百骸,胸口的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涣散的神思也重新凝聚。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雷劲正在缓慢复苏,像蛰伏的龙,等待着爆发的时机。
“紫姬,左后方!”符一突然低喝一声。
源紫姬几乎在同时动了。她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退,恰好避开贺茂宗彦突然甩出的枫叶镖——那些镖刃上缠着黑气,显然淬了剧毒,若是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贺茂宗彦见偷袭失败,怒吼着扑向符一。他知道自己灵力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就是现在!”符一眼中精光爆射,体内雷劲毫无保留地爆发。他仰头长啸,声音穿透密道,直抵云霄。刹那间,密道顶部的岩层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六道青紫色的天雷撕裂岩层,如同六条矫健的雷龙,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俯冲而下!
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也是赌上所有剩余灵力的一击。
“雷龙破!”
符一双手结印,六道天雷在他头顶汇聚,融合成一条更加粗壮的雷龙,龙鳞、龙须、龙爪清晰可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随着他的手势向前猛地一推,雷龙带着破空的锐啸,直扑贺茂宗彦!
贺茂宗彦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雷龙身上那股熟悉的毁灭气息——与当初符一渡过的雷劫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狂暴。他想躲,却发现源紫姬的剑气已封锁了所有退路,清霜剑上的寒光像一道枷锁,让他动弹不得。
“拼了!”贺茂宗彦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口的献祭令牌上。令牌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他周身的黑气再次膨胀,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凝聚成一面黑盾,挡在身前。
“轰隆——!”
雷龙与黑盾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青紫色的雷电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冲击着黑盾,黑气在雷电中滋滋作响,不断消融。贺茂宗彦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抵住黑盾,脸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拼尽全力。
源紫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清霜剑化作一道流光,绕过雷龙与黑盾的碰撞中心,直刺贺茂宗彦持盾的手腕。她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是贺茂宗彦灵力运转的间隙。
“噗嗤!”
剑尖精准地刺穿黑气的防御,在贺茂宗彦手腕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贺茂宗彦吃痛,灵力顿时溃散,黑盾应声碎裂。雷龙失去阻碍,瞬间将他吞噬!
“啊——!”
凄厉的惨叫在密道中回荡。贺茂宗彦被雷电包裹,身上的黑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焦黑,头发直立,胸口的献祭令牌在雷光中彻底崩碎。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借来的金丹期灵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修为疯狂跌落,很快便回落到筑基后期,甚至比巅峰时期还要虚弱。
雷龙散去,贺茂宗彦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里面混着破碎的内脏。他挣扎着抬头,看着缓步走来的符一和源紫姬,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你……你不能杀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贺茂宗彦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身体却在悄悄向身后的暗门挪动。
符一没有说话,指尖雷纹闪烁,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就在此时,密道入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剩余的几名贺茂氏修士终于冲破源氏侍从的阻拦,杀了进来。“少族长!我们来救你了!”
贺茂宗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趁着符一分神的瞬间,猛地撞开身后的暗门,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符一!源紫姬!今日之辱,我贺茂宗彦铭记在心,他日必百倍奉还!”
暗门在他身后迅速合拢,留下一道淡淡的黑气。
“追吗?”源紫姬看向符一。
符一摇了摇头,看着那几名冲进来的贺茂氏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必。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短时间内翻不起浪。先解决掉这些人。”
话音未落,青焰狐已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光,扑向最前面的修士。雪女则释放出冰雾,冻结了修士们的脚步。岩甲兽庞大的身躯横在密道中央,挡住了所有退路。
“杀!”符一低喝一声,雷链再次暴射而出。
源紫姬配合默契,清霜剑挽出剑花,剑气如同飞舞的银蝶,精准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她的剑法灵动而致命,每一剑都刺向修士的破绽,与符一的雷链形成互补,一个刚猛霸道,一个灵动刁钻。
那些贺茂氏修士本就不是对手,失去了贺茂宗彦的指挥,更是乱作一团。有的被雷链缠住,瞬间被雷电劈成焦炭;有的被冰雾冻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岩甲兽的巨爪落下;还有的试图逃跑,却被青焰狐的噬魂焰烧成灰烬。
不过片刻功夫,剩余的贺茂氏修士便被斩杀殆尽,密道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源氏侍从长走上前,检查了一遍尸体,确认没有活口后,对源紫姬躬身道:“小姐,暗门通向城外的乱葬岗,贺茂宗彦应该是往那个方向逃了。”
源紫姬点点头,看向符一:“这里不宜久留,交易会的人应该快到了。”
符一嗯了一声,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那道紧闭的暗门,心中若有所思。贺茂宗彦虽然逃了,但经此一役,贺茂氏损失惨重——三名筑基后期修士战死,数名核心族人陨落,最重要的是,式神献祭秘术的秘密彻底暴露,这对贺茂氏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次多谢你。”符一真诚地对源紫姬道。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又配合自己重创贺茂宗彦,恐怕他很难全身而退。
源紫姬避开他的目光,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巫女服:“我说过,我只是在维护源氏的利益。”她顿了顿,补充道,“贺茂宗彦逃了,贺茂宪昭肯定会报复,你们最好尽快离开东京,避避风头。”
符一笑了笑:“避是避不开的。贺茂氏的账,迟早要算清楚。”他看向幸子,“我们先从源氏的密道离开吧。”
幸子点点头,扶着符一,跟着源氏侍从向密道深处走去。雪女、青焰狐和岩甲兽紧随其后,时不时回头看向源紫姬,眼神中带着感激。
源紫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密道拐角,清霜剑上的寒气渐渐散去。她摸了摸剑柄,想起刚才与符一并肩作战的默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却又很快隐去。
“小姐,我们也该走了。”侍从长提醒道。
源紫姬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的暗门,转身离去。清霜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密道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上的血迹和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激战。这场由贺茂氏精心策划的密室陷阱,最终以他们的惨败告终。
但符一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贺茂宗彦的败逃,贺茂宪昭的怒火,四大族之间即将到来的动荡……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