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站在原地，盯着那块裂开的石头。石片边缘还冒着细小的白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
他没动，只是把嘴里的草茎换了个方向。
“山体松动？”李昊凑过来，伸手摸了摸碎石，“这石头是从上面滚下来的？可刚才根本没风。”
“有风你也感觉不到。”墨轩抬头看了看山路两旁开始泛光的岩壁，“现在这地方，连空气都在吸你灵力，你还想靠风吹判断动静？”
白虎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它怎么自己炸了？”
墨轩耸肩：“说不定是太久没人来，激动得爆了血管。”
玄武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残留的一丝热痕，眉头微皱。他没说话，掌心浮起一滴水珠，轻轻落在裂口处。水珠没有渗进去，反而像碰到铁板一样弹了起来，溅出几点雾气。
“不对劲。”他说，“这石头内部有灵流反冲的痕迹，不是自然滚落。”
墨轩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玄武收起水珠，“这条路在测试我们。”
李昊听得心里发毛：“你是说，每走一步，都有东西在看我们表现？”
“不然你以为破阵之后为啥直接给条路？”墨轩迈步继续往前，“总不能让我们飞上去吧。这年头当主角都不包接送了。”
白虎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可太正经了。”墨轩边走边拍了拍腰间玉佩，“你看它一直温着，说明系统认证通过，我现在属于‘合法登山人员’。再说了，刚才那阵法都认我了，谁还敢半路查我健康码？”
话音刚落，路边又一块石头晃了晃，眼看要掉下来，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硬生生定在半空。
四人脚步一顿。
“咳。”墨轩轻咳两声，“那个……我收回前话。系统可能还在审核中。”
李昊差点笑出声：“你刚才不是说你是‘合法人员’吗？”
“我说的是‘属于’，又没说‘已通过’。”墨轩摆手，“流程嘛，总得一步步走。你看办证大厅的人哪个不是先拿号再排队？”
白虎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别老拿凡俗规矩套洪荒秘境？”
“规矩都是人定的。”墨轩咧嘴一笑，“再牛的圣地也是给人用的，既然是给人用的，那就得讲道理。不讲道理的，叫厕所——又臭又堵还容易塌。”
玄武低声道：“前面灵气浓度变了。”
众人抬眼望去，青石路蜿蜒向上，两侧岩壁上的光晕由淡转浓，空气中流动的灵力已经能看见细微的波纹，像水面上荡开的涟漪。
李昊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泡进了温水里。几天前在古城擂台留下的暗伤开始发痒，那是愈合的征兆。
“舒服啊……”他忍不住感叹。
“别贪多。”墨轩提醒，“刚开始像喝糖水，后面就是烈酒。你现在吸收快，是因为身体缺。等补满了，再来一口就得吐血。”
李昊赶紧放慢呼吸节奏。
白虎活动了下手腕，体内战意蠢蠢欲动。他感觉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想打架，拳头握紧又松开，指节咔咔作响。
“憋得慌。”他低声说。
“忍着。”墨轩瞥他一眼，“你现在要是出手，打的是山，疼的是你自己。这地方的反击机制比账房先生记账还清楚，欠多少还多少，外加利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李昊问。
“我不是知道。”墨轩叼回草茎，“我是试出来的。十六岁那年偷吃宗门丹药，一口气吞了十颗，结果三天拉稀七次，最后长老说我这不是修炼，是清肠。”
李昊一脸震惊：“你还真干过这种事？”
“我不但干过，我还写过心得。”墨轩得意道，“标题就叫《论丹药品质与肠胃耐受性的关系》。可惜后来被老头烧了，说影响宗门形象。”
白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哪是救世主，你是宗门祸害。”
“祸害也能变资源。”墨轩拍拍他的肩，“你看你现在不也跟着我混？”
正说着，前方路面突然微微颤动，一道灵流从地底升起，绕着四人转了一圈，像是在扫描什么。
玄武立刻凝水成镜，映照出脚下石阶的结构。镜中画面显示，整条山路并非死物，而是由无数细小符文串联而成，每一块石板都在缓慢呼吸，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路……活的？”李昊瞪大眼。
“不止是路。”玄武声音低沉，“整个山都在记录我们的信息。每一次落脚，都会留下印记。”
墨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底，忽然笑了：“难怪刚才石头会炸。估计是有人踩得太重，触发了清洁程序。”
“啥？”白虎没听懂。
“你想啊，地板脏了会报警，人踩太重会不会被当成违规操作？”墨轩一本正经，“说不定咱们现在就在被监控打分，分数不够到顶还得补考。”
李昊听得头皮发麻：“那我们要不要走轻点？”
“不用。”墨轩迈开步子，“正常走就行。刚才破阵的时候，它已经看过我们的心意了。现在考验的是别的东西。”
“是什么？”李昊追问。
“适应力。”墨轩指着前方逐渐增亮的山路，“这灵气越来越浓，谁能稳住节奏，谁就能走得更远。撑不住的，别说登顶，半路就得趴下。”
果然，随着高度上升，空气中的灵力几乎凝成实质，吸入肺中带着微微灼热感。李昊额头冒汗，脚步有些虚浮。
墨轩察觉到，反手甩出一道柔和灵力，直奔李昊后背。那股力量贴着他经脉游走一圈，原本堵塞的地方瞬间通畅。
“谢了。”李昊喘了口气。
“别谢我。”墨轩说，“刚才阵法里你说‘我来了，你们得认’，这话够硬。现在这点苦都扛不住，岂不是打自己脸？”
李昊咬牙点头，重新挺直腰杆。
白虎看着两人，忽然开口：“喂，墨小子。”
“干嘛？”
“你说山顶有没有宝贝？”
“肯定有。”
“美女呢？”
“那得看你的造化。”
“我要是抢一个呢？”
“你试试。”墨轩冷笑，“这地方连块石头都能炸，你觉得它会让你随便动手？”
白虎悻悻闭嘴。
玄武走在最后，掌心的水珠不断变化形态，时而扁平，时而拉长，像是在接收某种信号。
墨轩回头看他：“看出什么了？”
玄武摇头：“还不明显。但我感觉……这座山记得很多事。”
“记得事不奇怪。”墨轩仰头望向山顶，“问题是，它想不想告诉我们。”
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洒在山路尽头。玉佩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墨轩把草茎从左边嘴角移到右边，脚步没停。
李昊忽然问：“你说……上面会不会有人等我们？”
墨轩笑了笑：“要真有人，估计也是个老头，手里拿个饼，准备给我画新的。”
“那你接不接？”
墨轩正要回答——
前方三步远的石阶突然下沉半寸，随即弹起，发出一声闷响。
所有人停下。
墨轩低头，看见石缝里渗出一丝金色液体，像熔化的金属，缓缓流向他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