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瑜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只被顺了毛的猫，重新软软地趴回桌子上，嘴里嘟囔着：“吓死我了，您以后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
裴蔓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换了个话题：“对了，妈妈这两天有几个要出席互动，需要带女伴。怎么样，崽崽，有没有兴趣陪陪妈妈？”
商瑜的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拒：“不要！”
她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裴蔓倒也没勉强：“哦？那妈妈只好找别人了。”
商瑜对这类活动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她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妈，我给您推荐个人呗，保证比我去合适！”
“谁？”裴蔓饶有兴致。
“悦悦啊！”商瑜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带着点推销的意味，“她细心，周到，对这方面懂得多！带她去，绝对给您长脸！”
裴蔓端起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眼波流转：“童悦？”
“对啊！”商瑜用力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又自然，“妈，您看啊，悦悦做事多靠谱啊！她比我稳重多了！带她去，您省心，她也……”
她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她也会很高兴的。”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裴蔓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商瑜脸上，那双通透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心底那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心思。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
商瑜被看得有点心虚，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光滑的边缘。
童悦对裴蔓的感情……商瑜看得明明白白。
她不想看到童悦永远只能站在裴蔓身后一步的距离，永远只能借着汇报自己近况的机会，才能公事公办地和裴蔓说上几句话。
童悦把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这场无望的暗恋里，像一株沉默的植物，汲取着一点点微光，却不敢奢求阳光直射。
哪怕知道裴蔓和童悦之间可能性渺茫。
但她还是想给童悦一个机会。一个能让童悦离裴蔓近一点，再近一点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场晚宴，哪怕只是几个小时。至少，让童悦能有一次不一样的回忆，而不是永远困在“汇报小姐近况”的框架里。
至于以后，商瑜没想那么远。
她只是觉得，暗恋太苦了，总要有点甜头，有点盼头。
哪怕这甜头最终是镜花水月，至少童悦曾经靠近过。
裴蔓看了商瑜好一会儿，久到商瑜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要被戳穿挨训了。
裴蔓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带着点无奈的弧度：“小没良心的，自己不想陪妈妈去，就把童悦推出来？”
商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准备解释。
裴蔓轻轻挥了挥手：“行了，这里没你事了。累成这样就赶紧回家躺着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裴蔓能说出考虑，就证明这件事情基本十拿九稳了。
商瑜如蒙大赦，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遵命，母亲大人！那我先撤了！”
她抓起自己的包，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比进来时清脆利落了许多。
商瑜轻轻带上门，靠在门外冰凉的墙壁上，脸上还带着点做贼心虚的红晕，但心里却有种石头落地的轻松感。
裴蔓身边从不缺人，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小娇花”流水似的换。
但她有个铁律：公是公，私是私，分得比楚河汉界还清。
那些“小娇花”们，永远只出现在私人的场合，绝无可能踏足寰宇星光的总裁办公室，更遑论以“女伴”身份出现在正式的商务晚宴上。
裴蔓的同意，本身就传递了一种信号——童悦在她那里，是不同的。
商瑜把消息告诉童悦时，童悦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裴总真的让我陪她去晚宴？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商瑜立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笃定地给她打气，“我妈既然点了你的名，就说明她认可你，觉得你撑得起这个场子！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商瑜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又充满鼓励。
她看着童悦。
童悦确实很美，是那种不张扬、不浓烈，却像清泉一样温润耐看的美。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沉稳、细致、妥帖。
商瑜毫不怀疑，童悦穿上得体的晚礼服，站在裴蔓身边，绝不会逊色于任何名媛淑女。她的紧张，只是因为对方是裴蔓。
童悦脸上那份惶恐渐渐被一种强自镇定的决心取代，只是眼底深处那份紧张和藏不住的细碎的喜悦，依旧清晰可见。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能够和裴蔓多一点相处的时间总是好的。
“我会尽力做好的。”
“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
商瑜也笑了，真心实意地为她高兴。
看着童悦那因为期待而微微发亮的眼睛，商瑜心里有点酸。她妈妈裴蔓，抛开“海王”属性，确实是个极其优秀、充满魅力的女人。
事业有成，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和吸引力。
商瑜有时都忍不住会被自家老妈的气场晃一下眼。这样的裴蔓，对童悦这种心思细腻又专注的人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裴蔓那边暂时不需要商瑜操心，童悦也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商瑜身边又换回了之前那位做事极其稳重、存在感很低的陈助理。
晚上回到家，穿着宽松的睡衣窝在沙发里，商瑜捧着平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视频。
突然，搁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专属铃声——是视频通话请求。
商瑜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她犹豫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