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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女人的尖叫，凄厉得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瞬间刺穿了楼上沉闷的鼓点。
紧接着，鼓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比刚才的鼓点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座古宅。
然后，那咯咯的、非人的诡笑声，从二楼的楼梯口幽幽传来，像是沾满粘液的触手，抚摸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啊……！！”方建德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被这声诡笑彻底扑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双目赤红，嘶吼着就要往楼上冲去，“我的老婆！我的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站住！”
叶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她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那笑声让她想起了某些最糟糕的任务记录，那通常意味着目标已经失去了“人”的属性。
“九哥！”叶玲望向苏九，眼神里是询问，也是决绝。只要苏九一声令下，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那片黑暗。
苏九没有回头。
他依然站在正堂中央，那无形的“道场”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堤坝，死死抵住从楼梯口倾泻而下的邪气洪流。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楼上的东西，在用那声尖叫和诡笑，向他宣告着自己的“战果”。
它在挑衅。
它在说：你看，我捏碎了你想要保护的东西，你又能奈我何？
“书房。”苏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方先生，带叶玲去你说的书房，找到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快。”
“可是……可是楼上……”方建德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女正在经历着什么。
“她们暂时还活着。”苏九闭上眼，仿佛在节省每一分心神，“那东西需要她们的身体作为降临的‘容器’，在彻底完成之前，不会轻易毁掉。你们的时间不多。”
“我明白了。”叶玲的反应极快。她不再迟疑，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失魂落魄的方建德拉向那扇刚刚打开的密道门。
“守住这里！”叶玲丢下三个字，身影便和方建德一起消失在书架后那片幽深的黑暗中。
密道“咔哒”一声，重新闭合。
正堂之内，再次只剩下苏九一人。
还有楼上那个，正在享受着猎物绝望的……东西。
“滴——滴——”
通讯器里，猴子那带着哭腔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九哥……秦……秦老大让我给你转接最高优先级的通讯……是天枢刚刚整合出来的紧急情报。”
猴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仿佛信号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说。”苏九惜字如金。
下一秒，秦越那沉稳而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直接在苏九耳边响起：“苏九，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就在你进入古宅的这一个小时里，天枢监控下的城市‘气运指数’，出现了七次异常的大规模波动。地点分别是城南的百年古刹、城西的烈士陵园、城北的金融中心地标建筑……全都是承载了一地人道气运的关键节点！”
秦越的语速很快，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
“我们的人在现场都发现了类似的痕迹——被破坏的风水布局，以及一种极其诡异的、残留的符箓气息。根据猴子的数据模型反向推演，这种气息，和你现在所在的方家古宅里那股邪气的源头，同源！”
苏九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一个组织。”秦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一个以城市气运为食的邪修组织。他们像一群贪婪的蛀虫，在暗中啃食着这座城市的根基。他们破坏那些古老的、庇佑着一方水土的风水大局，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气运缺口’，然后像吸血一样，将整个城市的气运抽走。”
“那方家呢？”苏九问。
“方家……”秦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果说其他地方是‘钻井’，那方家古宅，就是他们准备建造的‘总泵房’！这栋宅子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罕见的、能够自行运转的风水大阵。他们污染那幅秘符，就是为了夺取‘总泵房’的控制权。一旦让他们成功，他们就能以此为中枢，将之前在各处钻出的‘油井’全部连接起来，汲取气运的效率将呈几何倍数增长！”
猴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插了进来：“九哥！秦老大说的没错！我……我把城市的风水节点图和能量流动图叠加了，妈的……一张完美的‘城市失血示意图’！这帮天杀的混蛋，他们不是在搞破坏，他们是在给整座城市做……做活体放血啊！”
苏九终于彻底明白了。
方家的悲剧，从来都不是偶然。
他们只是这盘大棋上，一颗被选中的、用来撬动全局的棋子。
那个藏在幕后的邪修组织，其野心之大，手段之毒，远超想象。他们要的不是钱，不是权，而是更虚无缥缈，却也更根本的东西——一城之气运！
“有意思……”
楼梯口那片浓稠的黑暗中，那个咯咯的诡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地化作了一个年轻、傲慢，且带着戏谑的男声。
“竟然能猜到这一步，看来你这只蝼蚁，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声音直接在苏九的道场中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
“你现在，就像一个抱着金山的乞丐，空有宝山，却连一块金子都拿不出来。你的‘道场’，很稚嫩，很美味，但用来守护，还是太勉强了。”
话音未落。
“咚！”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的力量，从二楼轰然砸下！
苏九的道场屏障剧烈地一震，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
对方，开始强攻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那个声音充满了愉悦，“我甚至不需要亲临，只需要分出一缕神念，就能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你，却要拼上性命，才能勉强护住那两个即将不属于你的……凡人。”
“放弃吧。”声音充满了蛊惑，“把这座宅子，连同你的‘道场’一起献给我。我可以赐予你想象不到的力量，让你也成为‘我们’的一员。啃食世界，总比被世界啃食要有趣得多，不是吗？”
苏九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寒冰。
……
与此同时，密道之内。
叶玲一手持着战术手电，一手紧握刀柄，护在方建德身前。
密道不长，倾斜向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混杂着书卷与尘土的气息。
尽头，是一间约莫三十平米的石室。
这里，才是方家真正的“藏经阁”。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四面墙壁上，用某种特殊的榫卯结构打造的、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宗和书籍。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方建德像是被某种血脉中的直觉牵引着，踉踉跄跄地冲到一面墙前，在一排看似毫无规律的卷宗中，抽出了一卷。
他颤抖着解开油布，里面不是书籍，而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温润的玉简。
玉简上，用古老的篆文，刻着四个字。
“归元秘钥”。
就在方建德的手指触碰到玉简的瞬间，玉简上微光一闪。
石室中央的地面，一块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了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与玉简分毫不差。
“找到了！”方建德激动得热泪盈眶。
叶玲立刻通过通讯器向苏九报告：“九哥！找到了！是一块玉简，还有一个机关凹槽！”
“放进去！”苏九的声音急促地传来，夹杂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显然他那边的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方建德不敢怠慢，立刻将玉简放入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轰隆隆——”
整间石室，乃至整座古宅，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一股浩瀚、古朴、苍凉的气息，从地底深处，缓缓苏醒。
仿佛一头沉睡了千百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它的眼睛。
正堂内，苏九压力骤减。
那股从地底升起的力量，开始自发地修复着这座古宅被扭曲的气场，对抗着来自二楼的邪恶力量。
“嗯？”楼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疑，“启动了‘归元’阵？你这只蝼蚁，竟然还藏着这种后手？”
“但是，太迟了！”
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而疯狂。
“我的‘圣胎’已经成型！这座宅子，终将成为它的摇篮！”
“苏九！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唤醒的不是救兵，而是为我的‘圣胎’，送上的一份……开胃大餐！”
话音未落，一股精纯到极点的邪恶能量，混杂着两个女人的生命精气，从二楼轰然爆发！
它不再冲击苏九的道场，而是调转方向，如同一条贪婪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地底那股刚刚苏醒的、苍凉古朴的守护之力！
它要吞噬这股力量！
ps：当唯一的希望反而可能成为敌人更强大的养料时，你会选择孤注一掷还是及时止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