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裹紧外套，看着警察小吴带着刑侦队员踩着满地碎玻璃走进院子。警戒线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上面还沾着几片被炸飞的银杏叶，此刻正随着寒风无助地翻卷。
“门口有监控，从上个月开始新装的。”胖胖指了指歪倒在墙角的摄像头支架。金属支架被气浪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镜头盖不知被炸飞到何处，裸露的镜头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小吴立刻示意队员连接硬盘读取数据，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
监控画面在快速播放中闪烁，终于定格在爆炸前几分钟。画面里，一个穿着灰蓝色冲锋衣的身影骑着电动车缓缓驶入画面。那人刻意将黑色棒球帽压到眉骨，黑色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冷光。他抱着纸箱，动作僵硬地将包裹递给了李福尔，随后迅速离开，全程未抬头看一眼摄像头。
“调路口监控！查电动车轨迹！”小吴一拳砸在勘查箱上，震得里面的镊子、手套哗啦作响。
两个队员冲向警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水花。
胖胖蹲下身，在废墟里扒拉出半截变形的快递单，残片上依稀可见“急件”的字样。
地下车库的惨状更令人触目惊心。坍塌的天花板垂落着扭曲的钢筋，原本应该停放轿车的地方都是破碎的砖石。
那个承载着炸弹的快递箱早已被炸成碎片，与变形的金属、砖石混在一起，像被巨兽撕碎的玩具。技术人员戴着白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沾着黑色附着物的碎片，放进证物袋时，塑料袋摩擦声在死寂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这帮孙子太狡猾了。”小吴踢开脚边一块焦黑的木块，扬起的灰尘里还带着刺鼻的硝烟味。他举起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边缘泛着锋利的蓝光，“自制tNt炸药，包裹里肯定还有延时装置。”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警犬的吠叫，循声望去，一只拉布拉多正对着墙角狂吠——那里半埋着个黑匣子，表面缠着已经烧断的导线。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冲刷着院子里的血迹和弹痕。
胖胖望着被警戒线围起的废墟，想起李福尔被抬上救护车时染血的衬衫，喉咙突然发紧。
小吴将最后一袋炸弹碎片放进物证箱，金属箱扣闭合的声响刺破雨幕：“回局里！就算这些碎片烧成灰，也要查出炸药来源！”
警灯在雨雾中划出猩红的弧线，载着关键证物的警车呼啸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在雨中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
雨点透进破碎的玻璃窗，胖胖站在满地狼藉的客厅中央，踩碎玻璃的脆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刺耳。这刚装好的窗户玻璃支离破碎的，又要换新的了。
手机屏幕亮起时，蓝光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愈发清晰，颤抖的手指接连按错两次密码才拨通小黑的号码。
“嘟嘟——”等待音每响一声，胖胖掌心的冷汗就多一分。直到听筒里传来小黑沙哑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喂？”
“小黑！家里炸成这样，我……我该咋办？”胖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墙体坍塌的闷响，惊得他猛地转身。
电话那头传来走廊广播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是小黑压低的嗓音：“我和高叔都没事，就是老大身上受了伤，还在做清创手术。”
胖胖仿佛看见手术灯惨白的光，喉咙不由得发紧。
“用我去医院看看吗？”胖胖踢开脚边半块坠落的石膏吊顶，碎末扬起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想起李福尔被担架抬走时染血的衬衫，那些暗红的血迹此刻仿佛还在眼前蔓延。
“不用，你先在家里等着，看家吧，不知道那些人还会做出什么坏事。”小黑的声音顿了顿，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在调整坐姿，电话里突然响起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的尖锐声响让胖胖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家里这么乱怎么办？”胖胖的目光扫过被炸飞的书架，散落的文件在穿堂风里哗啦啦翻动，其中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恰好停在报道商业纠纷的版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钢笔，笔帽上“高辉集团”的烫金字样被气浪烧得模糊不清。
“等老大的指令吧。”小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背景音里传来手术室门开合的液压声，“记住，别碰任何东西，尤其是地下室那些碎片。”话音未落，电话突然被挂断，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像一记重锤砸在胖胖心头。
暮色如墨，渐渐笼罩了逸尊府。这座占地广阔、气势恢宏的府邸，此刻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寂静中却似暗藏着无数秘密。
书房内，水晶吊灯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将高振宁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身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昂贵的定制面料下，紧绷的身体线条尽显压抑的怒火。此刻，他的脸色铁青如铁，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我让你想办法让高振辉不能见到老爷子，你怎么这么大胆子，竟然想暗杀他，还是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高振宁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森然的怒意。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怒火凝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冷羽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高总，我没想到我的手下办事这么不过脑子，竟然将东西放在快递里。”他的语气中满是懊悔与惶恐，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高振宁猛地将手中的钢笔狠狠摔在书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蠢货！”他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一旦事情败露，整个计划都将功亏一篑，我这么多年的布局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