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的咆哮最终被医疗兵无奈的安抚和山魈拼命使眼色的动作压了下去。他气呼呼地把平板电脑扔到一边，感觉心口更堵了。一亿冥币打了水漂，连个响动都没听到，还被官方正式拒绝报销，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老板，消消气，消消气。”山魈递过来一瓶水，压低声音，“人没事就好，冥币……冥币还能再赚嘛。”他说这话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一亿冥币，那得赚到猴年马月去。
“赚？说得轻巧！”陈浪没好气地灌了口水，“关键是这口气！亚诺那混蛋明显就是故意的！”
他瘫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开始盘算。总行这条路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不仅抠门，内部还问题重重。以后得想办法自已搞点产业，总不能坐吃山空，虽然这个“山”确实有点高得离谱。
郑芊花被注射了镇静剂，陷入了深度睡眠，医疗兵说这样有助于她的精神和身体恢复。小霜则依旧安静地待在角落，抱着那颗珠子，对陈浪的暴怒似乎不太理解，只是重复了一句“还有很多钱”后，就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隔离观察的日子枯燥而压抑。医疗室外增加了守卫，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每天都有不同的医疗人员和技术员来给他们做各种检查，从血液采样到能量波动监测，甚至还有心理评估，试图找出任何可能被“种子”能量影响或控制的痕迹。
陈浪极度配合，但心里门清，这些检查大概率查不出什么。那个“种子”的层次太高，它的“标记”更可能是一种概念上的或者基于能量特征的锁定，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污染。
让他稍微在意的是小霜。几天下来，小丫头变得越来越沉默，常常对着空气发呆，或者长时间地看着窗外巡航的秩序之光战舰。她怀里的那颗珠子，那道细微的裂纹确实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而且偶尔会极其短暂地闪烁一下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光泽，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更奇怪的是，有一次深夜，陈浪起夜，发现小霜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光着脚丫，无声地站在房间中央，闭着眼睛，周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感知的寒意。她面前的空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水波一样的涟漪荡漾开来，持续了几秒钟后就消失了。
当陈浪惊讶地叫她时，小霜才猛地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丫头，你刚才在干嘛？”陈浪蹲下身问她。
小霜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有人在叫我……很远很远……”
“谁叫你？是那个‘种子’吗？”陈浪立刻紧张起来。
小霜摇摇头：“不是……不一样……更冷……更熟悉……”
更冷？更熟悉？陈浪皱起眉。小霜的力量源自极致的寒意，能让她觉得“更冷”的存在？还会让她觉得“熟悉”？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尝试着追问，但小霜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模糊而遥远，像是沉睡中的梦呓。
这件事让陈浪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小霜的身上，似乎还藏着比源初之血更深的秘密。
隔离期间，墨菲来看过他们一次。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忧虑。
“圆盘呢？”陈浪直接问他。
“被审判官阁下派人送走了，直达总行最高研究室。”墨菲低声道，“权限很高，我无法跟进后续。”
“你们总行到底在搞什么鬼？”陈浪盯着他，“别告诉我你们对梵天派干的事情一无所知。”
墨菲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陈先生，总行的水很深，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有些历史被刻意掩埋，有些力量在暗中角力。我知道的也不多，但那个圆盘……可能是一个钥匙，能打开一扇很多人不愿意再打开的门。”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小霜：“你们……好自为之。最高理事会的庇护并非无限期的，尤其是当你们触及到某些核心利益的时候。”
说完这些，他便匆匆离开了，似乎怕再多说一句就会惹上麻烦。
墨菲的警告让陈浪更加确信，自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梵天派、总行、最高理事会、“种子”、小霜的秘密……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惊人的真相。
几天后，全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结果显示陈浪三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被污染或控制的迹象。亚诺审判官虽然脸色依旧冰冷，但也找不到继续无限期隔离他们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前哨站外围的能量监测显示，迦楼罗禁区深处的能量波动正在逐渐减弱，趋于平稳。那个“种子”在吸收了巨额冥币后，似乎真的暂时“满足”了，并没有出来搞事的迹象。这让前哨站的压力小了很多。
于是，在隔离了整整五天后，陈浪三人终于被解除了隔离，允许在限定的区域内活动。
走出医疗室的那一刻，陈浪深吸了一口虽然不那么新鲜但至少自由的空气。
“总算出来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山魈，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山魈早就憋坏了，立刻汇报：“老板，外面都在传地堡里的事情，版本都离谱得很。有的说你们遇到了上古魔神，有的说发现了梵天派的宝藏。惩戒庭封锁了消息，但私下里议论很多。”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还有，听说总行那边来了新的命令，似乎和那个金属圆盘有关。亚诺审判官这两天脸色更难看了，好像和新命令有关。”
总行的新命令？陈浪若有所思。看来那个圆盘确实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跑了过来，对着陈浪敬了个礼：“陈先生，审判官阁下请您去指挥中心一趟。”
又去？陈浪挑眉。这次是因为总行的新命令，还是因为那一亿冥币的报销单他又想出了新的拒绝理由？
“知道了。”陈浪点点头，对山魈和小霜道，“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去去就回。”
他跟着通讯兵再次来到指挥中心。这里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加凝重。
亚诺审判官站在主屏幕前，屏幕上不再是裂隙或地堡的图像，而是一份加密文件的封面，上面有着总行最高理事会的独特徽记。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灰色的眼眸看向陈浪，眼神复杂难明，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似乎多了一丝……审视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陈先生。”亚诺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慢，“总行最高理事会的最新指令。”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关于你，以及你身边的两位……同伴的处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