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市公安局长被牵连，他被调离了岗位！
周立国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因为那份协查通报的出现而变得粘稠。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不进这片由文字和权力构筑的阴影里。
丁凡的手指捏着文件的边缘，纸张的质感有些粗糙，但上面打印的铅字却像一枚枚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指尖，也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钱文广。
江州市公安局局长，正厅级干部。
一个在江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几乎与这座城市的权力脉络融为一体的名字。
孙大伟的倒台，像是在一堵坚固的堤坝上炸开了一个缺口，而现在，汹涌的洪水正朝着堤坝本身，那个名叫钱文广的男人，冲刷而去。
丁凡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在回响，像一声悠远而冷酷的钟鸣。
【是否消耗100,000点正义值，对钱文广进行初步回溯，锁定其失职渎罪的关键证据？】
十万点正义值，对于如今坐拥一千八百多万巨款的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迟迟没有在心里默念“确认”。
他考虑的不是消耗，而是时机。
扳倒孙大伟，他可以借省厅之力，用异地用警的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因为孙大伟的核心罪证是“涉黑”，这是公安系统内部最忌讳、也最容易形成突破的领域。
但钱文广不同。作为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他本身就是江州警务系统的最高权威。想动他，就等于要与整个江州公安系统进行一次正面碰撞。而且，他所涉及的“滥用职权，包庇罪犯”，性质更加隐蔽，取证也更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利用规则和程序反将一军。
更重要的是，丁凡此刻只是市纪委副书记，直接将矛头对准一位在任的正厅级市直部门一把手，这在程序上，属于“越级”。
“丁凡，你在想什么？”周立国看他久久不语，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沉，显然也清楚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我在想，这块骨头，不好啃。”丁凡将文件轻轻放回桌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周立国。
周立国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枸杞。
“是不好啃。”他缓缓说道，“钱文广这个人，在江州二十多年，从一个普通民警干到局长，能力是有的，手腕也很硬。最关键的是，他这个人做事，水泼不进。孙大伟的交代，只能算是一条线索，是孤证。想凭这个就动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办案问题，而是一场复杂的政治角力。
许久，周立国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杯盖重新拧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但是，再难啃的骨头，也得有人去啃。孙大伟和洪兴帮这颗毒瘤，已经在江州烂了这么多年，他钱文广作为局长，一句‘失察’是说不过去的。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职！”周立国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省纪委的协查通报发下来，就是给了我们一个‘尚方宝剑’。我们市纪委，必须要有态度。”
丁凡看着周立国，这位市纪委书记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容退缩的决绝。他知道，周立国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自己，也该做出选择了。
“书记，我明白了。”丁凡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这件事，我去办。”
他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只是简单的一句承诺。
但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在心里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确认回溯。”
【正义值-100,000点，执行中……】
【目标：钱文广。】
【罪证回溯（初步）启动……】
丁凡的眼前，一幅幅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看到了五年前，钱文广在那间和他现在办公室格局几乎一模一样的局长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经过处理，听不真切，但钱文广的态度却异常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挂断电话后，他将一份关于“江州师范大学女大学生失踪案”的初步调查报告锁进了保险柜，并对当时负责此案的孙大伟下达了“冷处理，控制影响”的命令。
系统将这段关键的对话，以及钱文广锁起卷宗的动作，清晰地转化成了一段音频和几张高清图片。
【初步证据生成完毕，已存入系统空间。】
丁凡的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看着周立国，说道：“书记，要查钱文广，我们不能从市局内部入手，那只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一个外部的压力。”
“外部的压力？”周立国眉头微蹙。
“对。”丁凡的眼神变得深邃，“一个足以让省委都无法忽视的压力。”
……
当天下午，江州市公安局的氛围，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孙大伟被带走的消息，经过一个上午的发酵，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席卷整个警局的政治风暴。走廊里，几乎看不到闲聊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低着头，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不安的尘埃。
局长钱文广的办公室，更是门庭冷落。
往日里，这里总是人来人往，汇报工作的、套近乎的，络绎不绝。而今天，除了他的秘书硬着头皮进去送过一次文件，再无旁人敢于靠近。
办公室里，钱文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没有开窗，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他想不通。
孙大伟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怎么会倒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他更想不通，对方的刀，为什么如此精准，直接绕过了他经营多年的江州本地关系网，从省里直插下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把火，绝不会只烧到孙大伟一个人身上。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犹豫了许久，还是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文广啊，有事吗？”
“领导……”钱文广刚开口，就觉得喉咙发干，“江州这边，出了点事……”
“我听说了。”对方淡淡地打断了他，“孙大伟的事，影响很不好。你们市局的队伍，是怎么带的？”
这句看似平常的问责，却让钱文广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没有问他细节，没有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而是直接将责任定性为“队伍没带好”。
这是要切割了。
“领导，这件事背后很复杂，可能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钱文广还想挣扎一下。
“复杂？”电话那头的声音冷了下来，“文广，现在省委对江州的情况很关注。这个时候，稳定压倒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钱文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当然明白。“稳定压倒一切”的意思是，为了“稳定”，任何可能引发更大震荡的人或事，都必须被牺牲掉。
而他，钱文广，此刻就是那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我……明白了。”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钱文广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与此同时，一份由丁凡亲自操刀，经过周立国审阅的匿名举报材料，出现在了省纪委一位副书记的案头。
这份材料写得极为巧妙，它没有直接指控钱文广贪腐或者包庇，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江州公安系统内部管理混乱，监督机制失灵，导致副局长级别干部沦为黑社会保护伞”这一事实上。材料旁征博引，数据详实，将孙大伟案定性为一起“系统性失能”引发的恶性案件。
材料的最后，附上了一段模糊的音频。音频里，只能隐约听到钱文广对下属说着“注意影响”“冷处理”之类的词语。这段音频本身说明不了什么，但结合这封举报信的语境，就变得无比耐人寻味。
这封信，像是一根精准的探针，恰到好处地触碰到了省委领导们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稳定。
一个城市的公安局二把手是黑社会头子的靠山，一把手还可能在关键案件上“和稀泥”。这样的公安队伍，如何能让省委放心？如何能让人民群众有安全感？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违纪违法问题，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风暴，在更高层面酝酿。
两天后，一个平静的周五下午。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江州市公安局大院。车上没有挂任何地方牌照，只有一个小小的“省委”通行证。
车上下来两名身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径直走进了办公大楼。其中一人，是省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
他们直接敲开了钱文广办公室的门。
彼时，钱文广正在练字。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这两天反而平静了下来，每日只是看报、练字，将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其他副局长。
看到来人，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用镇纸压住刚刚写好的那张宣纸。
纸上四个大字：风平浪静。
只可惜，墨迹未干，笔锋却已显慌乱。
“钱文广同志，”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面无表情地开口，“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鉴于你在江州市公安局局长任上，对班子成员疏于监督管理，导致发生严重违纪违法案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为加强江州公安队伍建设，决定将你调离现工作岗位，另有任用。”
“另有任用”，这四个字，在官场上，有时候比“就地免职”更加诛心。它意味着你的政治生命已经被宣判了缓刑，将被调到一个无足轻重的“调研员”或“巡视员”岗位上，彻底边缘化，在沉默中耗尽最后的政治生涯。
钱文广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我服从组织决定。”
当天下午，关于江州市公安局局长钱文广被调离岗位的消息，以内部文件的形式，传达到了市直各单位。
这场由孙大伟落马引发的地震，终于将震心对准了市公安局的最高层。
整个江州官场，一片哗然。
而此刻，在市局刑侦支队长的办公室里，林海正死死地盯着那份从孙大伟抽屉里翻出来的、关于“江州师范大学女大学生失踪案”的绝密卷宗。
钱文广的调离，让他意识到，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才是解开江州警界所有乱象的真正钥匙。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放大镜，凑到卷宗第一页，那个被黑色墨水刻意涂抹掉的证人名字上。那团墨迹很厚，但依稀还能看到一些笔画的痕迹。
林海屏住呼吸，将台灯的光线调到最亮，眼睛几乎要贴到纸面上。
许久，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颤抖着手，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根据那些残存的笔画痕迹，缓缓地写下了一个名字。
当最后一个笔画落下，看着纸上那三个字，林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他只在两天前存下的、被他标记为“天”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丁凡那沉稳的声音传来：“喂，林支队。”
林海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丁书记，那个被涂掉的名字……我认出来了。五年前，那名失踪的女大学生，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林远山的儿子，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