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还在抖，林峰低头看了一眼，波形图跳得厉害。他没管，直接把手按在维修接口上。地面那圈星图纹路还没完全消失，余温还在。数据顺着指尖流进系统，主控台自动亮了。
“导入完成。”机械音响起，“能量闭环持续时间：七分十三秒。”
零站在原地，装甲表面的蓝光微微起伏。炽焰背着手，推进器红光一闪一闪，像在倒计时。
林峰调出战术屏，拉出一串战斗记录。“这是你最近十次实战数据。”他对零说，“异兽群密度超过每平方公里五十只的时候，你的穿透效率会下降百分之三十七。”
零没反驳。
“但她的轰炸覆盖范围是三百米半径，爆炸连锁反应能清空整个区域。”林峰指着炽焰的数据曲线，“一个负责撕裂防线，一个负责清场——双核驱动，不比单点突破强？”
炽焰哼了一声：“早该这么算。”
零沉默几秒，开口：“前提是同步率稳定在百分之百以上。”
“那不早达标了？”炽焰往前一步，“刚才共振都上天了，你还看不出来？”
“系统数据不能代替战场决策。”零看着她，“你有过三次擅自接管防御系统的行为，一次烧毁侦查设备，两次干扰辅助序列运行。这些不是战功，是管理风险。”
炽焰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林峰抬手拦住她。
“她说得对。”林峰转身走向炽焰，伸手摸了摸她左肩上的咬痕，“但这道伤，不是事故。”
他启动机械诊断眼，视野里立刻跳出三维透视图。咬痕位置的能量残留值异常高，周围金属结构有轻微熔融痕迹。
“这是你在高速飞行时，替我挡住电离层辐射留下的。”林峰把视角共享给零，“当时你偏转了十五度机身，用背部承受过载热流。那一瞬间，你的核心温度上升了两百度。”
零的瞳孔缩了一下。
全息屏自动回放历史影像。画面里，炽焰的机体确实在关键时刻侧身，将林峰所在的位置完全遮住。高温气流冲刷她的装甲，留下一道焦黑痕迹。
“这个动作没有作战价值。”林峰说，“纯属多余操作。可你做了。”
零盯着画面看了三秒，缓缓抬起手指，在战术屏上划过那道咬痕标记。
“同步率百分之百时……”她顿了顿，“你的炸弹会成为舰队的核心。”
“舰队”两个字一出口，林峰就感觉手环温度变了。不再是忽冷忽热，而是稳稳上升，像引擎预热到最佳状态。
炽焰咧嘴笑了：“这话说得还行。”
但她没放松，反而逼近一步，站到零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脸对脸，距离近得能映出对方的眼睛。
“那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炽焰声音压低，“别哪天又说我只是辅助单位。”
零没后退，也没躲开视线。
“如果你的输出效率持续达标，且不再违规操作。”她说，“系统权限可以重新分配。”
“哎哟，还挺讲规矩。”炽焰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只会算数据呢。”
“我只是确保资源最优配置。”零淡淡道，“不是给你让位。”
“行了行了。”林峰插进两人中间，“你们现在吵这个，跟抢最后一块披萨似的。”
“我可不吃剩的。”炽焰甩了下头发，“我要的是正餐席位。”
“那你得证明自己不是只能炸一下的消耗品。”零直视她，“上次任务中，你追击异兽脱离编队八分钟，导致支援延迟，间接造成沧澜受损。这种行为，在正式编制里不允许存在。”
炽焰眯起眼：“所以你是要考核我？”
“不需要。”零摇头，“我已经有了结论。”
她抬起手，在战术屏上点了两下。炽焰的名字出现在“核心战力”列表里，旁边标注着【待激活】。
“欢迎归队，炽焰。”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让整个机库安静下来。
林峰愣住了。炽焰也愣住了。
“你说啥？”她问。
“我说，欢迎归队。”零重复一遍，语气没变，“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独立作战单位，而是舰队双核之一。权限等级与我相同，作战指令互为备份。”
炽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峰看着她，发现她推进器的红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她站在那儿，像是第一次被人认真对待。
“你……真这么决定的？”炽焰声音有点哑。
“数据不会骗人。”零说，“你的存在提升了整体胜率预测值。拒绝整合，才是对战斗力的最大浪费。”
林峰笑了。他没说话，上前一步，左右手分别握住了她们的手。
手环这次没有剧烈震动，而是平稳地发烫，像一块暖石贴在手腕上。
头顶的全息投影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三角符号，也不是纠缠的曲线。三条能量流从三人手中升起，缠绕着向上攀升，最后汇聚成一颗微型恒星，静静悬浮在空中。
系统自动播报：
【S级战力评估通过】
【多核指挥架构建立】
【技能共鸣预备就绪】
炽焰抬头看着那颗光做的星星，忽然笑了：“这玩意儿，比我画的炸弹好看。”
“但不如炸弹实用。”零说。
“嘿，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陈述事实。”
林峰握紧了她们的手。他感觉体内的能量流动变得顺畅，像是堵了很久的管道终于通了。机械诊断眼自动刷新，视野角落跳出一行小字：【团队协同增益已加载】。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先修尾翼。”炽焰说，“刚才撞屏障那一下，推进器轴心偏了零点三度。”
“然后更新战术协议。”零补充，“‘火焰风暴’模式需要重新校准引爆时序，避免误伤友方。”
“行。”林峰点头，“一个修机器，一个改程序，我负责签字。”
“你还挺会分工。”炽焰瞥他一眼。
“这不是常识？”林峰笑，“总不能让我一边修飞机一边写代码吧，我又不是星芒76号。”
“你要是真能一个人干完所有活。”零突然开口，“我们就不必站在这儿了。”
林峰一怔。
炽焰也安静下来。
这句话说出来，像是卸下了最后一道防备。不是因为信任某个系统，也不是因为共振多强，而是她们终于承认——有些事，必须一起做。
“所以啊。”林峰松开一只手，拍了拍炽焰的肩，又碰了碰零的手臂，“以后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咱们现在是一队的，知道吗？”
炽焰翻白眼：“说得好像谁先动手似的。”
“明明是你砸了蜂鸟的摄像头。”零提醒。
“那叫警告！再说了，它偷拍你俩走路姿势干嘛？”
“系统自动记录。”零面无表情，“和你上次塞水母一样。”
“那能一样吗？”炽焰瞪眼，“那是补给！”
林峰听着她们拌嘴，手环温度稳稳维持在三十度左右。他抬头看那颗光星，发现它开始缓慢旋转，像是某种启动前的预热。
“喂。”他忽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系统比咱们还着急？”
炽焰扭头：“什么意思？”
“它一直在推咱们靠近。”林峰指了指头顶，“又是星图又是共振的，搞得像月老牵红线。”
“荒谬。”零立刻否定，“系统没有情感模块。”
“可它知道怎么让我们打得更狠。”炽焰靠在机甲上，嘴角扬起，“说不定它早就算好了——只有我们仨绑一块，才能打赢后面的仗。”
林峰没接话。他低头看了看手环，波形图平稳得不像话。就像一场暴风雨过后，海面恢复平静，却没人知道下一波浪什么时候来。
他只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三个人，已经没法再分开。
炽焰伸了个懒腰，活动肩膀：“行了，废话少说。修尾翼的工具呢？”
林峰弯腰去拿扳手，刚碰到工具箱——
手环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