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一屁股坐定，刚呷了口灵茶便直入正题，那架势活像市井里讨价还价的商贩：“师兄，咱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的任务可得给小弟留着实在的。”他这性子向来如此，与其拐弯抹角兜圈子，不如直接亮明底牌——毕竟跟钟灵道这老狐狸打交道，虚礼太多反而显得生分。
钟灵道被他逗得抚须大笑：“哈哈哈，师弟放心！钟卫娘师妹前年便托我照拂你，说你是自家人。我这当长辈的，岂能不给自家人留着好差事？”
“钟师姐？”陈轩挑眉，忽然反应过来，“这么说，掌门师兄也出自钟家？”
“正是，按辈分算，卫娘还是我远房侄女呢。”老道士脸上泛着得意，“想当年那丫头片子才到我腰际，如今已是同阶修士，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话倒不假，钟卫娘十五岁筑基的名头，在黄枫谷可是能吹上百年的佳话。
陈轩心里咯噔一下，虽不明白钟灵道为何突然扯出这层关系，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又摸出个玉瓶塞过去：“原来如此！那咱们更该多亲近亲近。这点小意思，师兄千万别嫌弃。”
这次钟灵道却推了回来，反而递过块刻着符文的令牌：“师弟不必多礼，看看这个。”
陈轩接过令牌掂量着，心里暗忖：“哟，这是没油水的差事？怪不得不收好处了。”面上却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眼神里写满“师兄您说啥都对”，看得钟灵道越发舒心。
“师弟啊，这任务算不上美差，但胜在耗时短，我特意给你留着。”老道士慢悠悠道，“最近越京那边不太平，好些散修凭空失踪。门里派了练气弟子去查，结果也石沉大海。师祖们估摸着是邪修在作祟，本想派个筑基初期去看看，这不正好想到你……没想到你小子都中期了，倒省了不少事。”
“越京？”陈轩心头一动，脸上立马绽开会心的笑，“还是师兄疼我！不知这任务具体要做些什么？”他这反应快得像条件反射——一听这地名，就知道准是黑煞教那群歪瓜裂枣在搞事，更妙的是，那里还有张虚天残图等着他去取呢。
“简单得很，”钟灵道摆摆手，“以你中期修为，这任务跟逛庙会差不多。去查查有没有筑基邪修的踪迹，能解决就顺手解决，打不过回来报信便是。但切记两条：别搅扰凡俗国度，更不能进越京皇宫——这是七派定下的规矩，破不得。”
陈轩嘴上连连应着，心里早已盘算起小九九：“黑煞教？正好让韩立那小子去收拾，我专心拿残图便是。”当下拍着胸脯保证绝不误事，揣着任务令牌乐颠颠地走了。
……
一个月后，越京最大的茶楼里，陈轩摇着纸扇扮作儒生，眼角余光却直瞟柜台后的老板。那老头姓萧名振，五十来岁模样，看着像个普通掌柜，实则是练气九层的散修。陈轩早打听清楚了，这萧老儿有个三岁的小孙女叫萧翠儿，正是将来要得无名道术的双灵根好苗子——只不过现在还满地爬，连灵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来越京已有些时日，黑煞教的邪修藏在皇宫里这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所以查案的事根本不急。反正这功劳迟早是韩立的，他才懒得做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虚天残图弄到手，还得保证最后那枚血凝五行丹能落到韩立手里——这可比对付邪修麻烦多了。
为了确认萧家人有没有得到那本无名道术，陈轩已经在茶楼蹲了两天，还把越京附近的山头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连个山洞的影子都没见着。“看来时候未到啊，”他咂咂嘴，“那妖族大能的储物袋，果然不是那么好捡的。”
正琢磨着，萧振颠颠地走了过来：“陈公子又来了！”之所以这么热络，是因为陈轩第一天来就故意露了练气八层的修为——在散修圈子里，这可是能当大腿抱的存在。
陈轩收起纸扇，拱手笑道：“萧老板客气了。这越京也就你这茶楼能待，别处都入不了眼。”
“公子来越京这些天，找着那件祖传物件了？”萧振搓着手问。他前天刚拿了陈轩三颗灵石的好处费，正等着兑现承诺呢。
“哎，难啊！”陈轩故意叹气，“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有皇城禁地拦着，想找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简直是大海捞针。萧老板在这地面上熟，有没有什么门路？价钱好说！”这说辞是他早就编好的，既合情合理，又能顺理成章地打听消息。
萧振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门路谈不上。不过昨天听兵马司的人说，城外三圣山出过祥瑞，公子要不要去瞧瞧？”
“祥瑞？”陈轩摸着下巴琢磨。这词在修真界可玄乎得很，可能是哪个散修练岔了气，也可能是一群人在斗法，更大的可能是黑煞教那群家伙在搞鬼——毕竟越京是他们的老巢。当然，也不排除真有古修洞府灵气外泄的可能，虽然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多谢萧老板提点。”他心里已有了计较，随手丢了块碎银在桌上，“这就去瞧瞧。”
看着陈轩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萧振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回了后院——谁也没瞧见，他袖中藏着块泛着微光的玉佩。
……
三圣山其实是片丘陵，只因三座光秃秃的岩石山杵在中间，才得了这么个名头。据说千年前有三位仙人在这儿讲过道，久而久之就成了越京的名胜。更奇的是，这三座山寸草不生，岩壁滑得像抹了油，连武林高手都爬不上去，只能远远看着过过眼瘾。
陈轩等到亥时才动身——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夜游神围观。借着月色在丘陵里转了大半宿，直到子时才发现不对劲：一处岩壁上竟有微弱的灵气波动，稍一挪位置就没了踪迹；用眼睛看，蓝光一闪一闪的，换个角度又啥都没有。
“有意思。”他御着法器飞到岩壁前，上下打量半天，忽然一拍大腿，“这不就是高中物理讲的波粒二象性嘛！没想到神识探查也适用这道理，当年物理老师没骗我！”
他绕到岩壁背面，果然发现块松动的阵基。虽没看懂这是什么阵法，但不妨碍他暴力破解——手指抠住块水元石母猛地一拔，只听“咔嚓”一声，对面竟露出个黑黢黢的山洞。
“啧啧，这阵法倒挺别致。”陈轩摸着下巴点评，“用凡俗手法，几块灵材就借着天然地势布出幻阵，可惜太简陋了。要么是布阵的人半吊子，要么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赌后者。”今天这趟没白来，单是这阵法的思路，就够他琢磨好一阵子了。
山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神识探进去也被压制得厉害。陈轩却毫不在意，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傀儡丢进去：“开路先锋，上！”自己则顶着明光盾，手里扣着几张灵符，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反正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再加上镇魂印这等底牌，除非碰上结丹老怪，否则在筑基圈子里基本横着走——当然，前提是别遇上那群带神魂防御宝物的变态。
傀儡在前头“咔哒咔哒”地开路，陈轩跟在后面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要是真有妖族大能的遗物，怎么也得捞件像样的法宝；要是没有，至少也弄点灵石花花。总不能白跑一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