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南砰得一声把门踹开。
里面的沈因似乎被吓到了，耳朵边上的绷带开始逐渐被血染红。
“你就不能温和一点？”
他紧皱眉头，眼睛瞪着齐斯南。
“祖宗啊...”
齐斯南把门轻轻关上，走到了她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你怎么了？”
她的语气带上假期被打扰的不悦。
“什么事都没有，你白来了。”
他根本就不想跟齐斯南聊天，直接把头转过去不看她。
“啧...”
齐斯南看见他这个样子莫名恼火，血液一瞬间涌到了头顶，冲散了理智。
她划开手机把和首领的聊天记录怼到他脸上。
“监控画面都发我这来了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干？”
她是真的有点火大，好不容易把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部干完有时间找点其他事干的时候忽然被首领以命令的方式叫了回来。
然后...这个罪魁祸首还不愿意跟自己交流。
齐斯南闭了闭眼睛，尝试把自己的气喘顺来。
“沈因先生，现在负责你的是我，你出事了肯定会算到我头上来，所以...”
“能不能麻烦你屈尊，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呢？”
齐斯南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很像阴阳怪气。
“齐斯南女士，我干了什么和我想干什么跟你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明白吗？”
“朝你的方向想，我死了如果牵连到你，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因大概是被齐斯南理直气壮的话气笑了，他朝她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竖了一个中指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不满。
齐斯南看着他捏住书的手，怀疑如果不是他没力气现在肯定已经把书丢到她脸上了。
“痛死你算了。”
齐斯南看着他缠在头上的绷带浸透血液。
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
就算火在大，也不能跟一个病人斤斤计较。
“行了，这样吵也没有办法，你靠近点，我帮你把伤口快点处理了，然后我就可以走了，正好，你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她手里拿着绷带，尝试跟沈因谈判。
“齐斯南，我真的很讨厌你。”
沈因把之前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有理由吗？”
她对沈因讨厌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她确实想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大爷，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我讨厌你这句话。
她自诩自己的性格很讨人喜欢，除去喜欢调戏人这方面。
她热心，她聪明她活泼...
这还不够讨喜吗？
“讨厌需要理由吗？”
沈因依旧没有面对她。
“爱才不需要理由，恨更苛刻，它需要。”
“就比如说，之前有人恨我懂得太多醒得太早，有人恨我太心软，甚至有人恨我的出生。”
齐斯南说到这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逗得有点想笑。
于是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笑了一阵子。
“你呢？说一下，让我看看你讨厌的理由在我心里可以排到第几位？”
她的话语还残存着刚刚的，完全是嘲讽性质的笑。
“恨称不上，讨厌只是纯粹感官的东西，不需要理由。”
沈因的回答很敷衍，摆明了不想告诉齐斯南。
“你不会是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讨厌我吧？毕竟你可以说出你为什么讨厌以前的萧绳，可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却只能干巴巴地说着‘我讨厌你’这种根本就没办法伤害到我的话，你不讨厌我，对吧？”
齐斯南稍微用了一点激将法，希望能把这个话题快速地聊过去。
只要沈因承认自己对她的讨厌没有理由，只要一点点让步，这个话题就可以被轻易揭过去。
但沈因没有这么做。
“呵...齐斯南，我讨厌你这副总是游刃有余的表情，讨厌你这种游戏人生的人生态度，讨厌你即使在过去经受过创伤如今却能以大家都喜欢的样子活下去...”
“我讨厌你，凭什么你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如此轻松地走在人生是路上？”
沈因的最后一句话是很轻的疑问句。
这下轮到齐斯南皱眉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态度算是落红这群人中蛮好的了。
“到底是谁跟你说我过去有创伤的，我根本就没有，我跟宋虚檐那家伙一样幸福。”
“呵...骗别人骗久了连自己都骗到了？你真的承认你之前的日子很幸福吗？那你那专门为争取利益而学会的说话方式怎么跟你到了这里来？”
沈因终于把头转了过来，正面对上齐斯南的视线。
“大家都能感受到，你那个闭口不谈，但会在特定时候想起他的弟弟，还有你那对父母。”
“你真的知道家庭幸福的人是怎么谈论他的过去的吗？宋虚檐来我这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巴不得把他过去有多么多么幸福的证据摆在我脸上。”
“你呢？你到底幸福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告诉任何人。”
“你能跟宋虚檐一样证明你过去的幸福吗？”
沈因的话越说越尖锐，他恶狠狠地盯着齐斯南。
“啧...”
齐斯南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反驳他的话语。
不过在这样双方都很激动的，可以被称为“吵架”的辩论中，她冷静了下来。
“这个地方这么冷的原因其实还有防止我们吵架吵得太过火动手吧。”
“好冷...”
齐斯南的脑子里现在只剩离开这里的想法。
“行了，你说得对，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很幸福，所以现在可以让我把你的绷带换掉，然后让我走了吗？”
“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下次直接把我关在门外。”
齐斯南心里想的其实是反正明天是林麦清。
今天在沈因这边吃了这么多亏，肯定要在某个地方补回来。
“你滚出去。”
沈因好像真的受不了齐斯南的存在，发出了比刚刚还尖锐的声音。
“行行行...”
齐斯南也懒得伺候这位大爷了，把绷带放回去就退到了门口。
她准备走出去拥抱温暖的时候，在门口，她最终还是补了一句。
“明天是林队过来，不是我，别把他关门外了。”
“还有就是...”
“如果你不要我帮你处理的话，我把韩跃叫过来吧。”
沈因一句话也没说。
齐斯南没回头，丢下一句“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就离开了。
她关门的声音很轻。
和之前把门踹开的她判若两人。
身后，沈因复杂地看着她。
他在医院坐诊的那段时间见过不少人。
很少见到这样矛盾的人。
冰冷，却善良。
跟她吵得那一架并非没有成果，至少现在他知道了，齐斯南现在所有的行为都跟她埋藏的过去有关系。
当然，这话说了跟没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为逻辑都跟过去的某一天有关系。
想起那天，沈因的脑子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