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苏悦朵端着杯子，想躲进茶水间冷静一下，却听到里面议论声正酣。
“……说真的，陈特助虽然要求严了点，但这事办得真硬气！”
“是啊，以前哪有这种底气？宋总人虽好，但心思都放在基金会，咱们这儿管理就跟放养似的。”
“陈特助来了这一个多月，流程是烦琐了，可乱七八糟的事也真少了，至少不用天天陪笑脸应付那些牛鬼蛇神了……”
“对对，而且他解决问题是真快，不像以前各个部门经理相互踢皮球。我现在出去，都觉得腰杆挺直了点。”
听着这些毫不避讳的议论，苏悦朵才后知后觉地拼凑出全貌——可颂医药本就是钱铮为宋可铺就的一条从容之路，业绩好坏从来不是首要考量。成立三年，前期几乎处于“放养”状态。即便宋可近几个月接手，重心也始终偏向基金会，导致医药公司内部管理松散，从此刻茶水间里肆无忌惮的八卦就可见一斑。
而陈铎的空降，像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快、准、狠地切除了长期积累的管理沉疴。虽然过程伴随着阵痛与不适，但结果，是让整个组织肌理变得更清晰、更健康，也更有力量。
她靠在墙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下班回到御景园，屋里飘着饭菜香，秦菜和桑蔡之已经准备好了晚餐。饭桌上，苏悦朵握着筷子，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把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
“什么？！”秦菜惊得筷子都放下了，连忙拉住苏悦朵上下打量，“你没受伤吧？那个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桑蔡之也皱紧了眉，神色严肃地放下碗。昨晚他们两夫妻在学校做实验，回来晚了，也没有和她碰面。
“没事，”苏悦朵摇摇头，“我用手里的文件夹敲了他就跑出来了。”随即说了陈铎的处理方式。
秦菜这才松了口气，但仍心有余悸地握紧她的手：“以后这种约在下班后的拜访，一定要找同事一起！实在不行……朵朵，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岗位？”
“这不是岗位的问题，”桑蔡之沉稳地开口，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是人的问题。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重要的是公司对这种行为的态度。”
他看向苏悦朵，语气认真：“陈特助这件事处理得很好。第一时间联系院方高层施压，又在公司内部明确立场，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有这样的上司，其实是你们的幸运。”
苏悦朵默默扒着饭，没有反驳。她不得不承认，尽管陈铎当众拿她做案例让她难堪，但他的处理方式确实无可指摘。这种认知让她更加烦躁——她明明该讨厌他的，却总在不经意间，发现他值得敬佩的一面。
两天后，苏悦朵加班到九点半，揉着发酸的脖颈走出电梯，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她完全没注意到，公司大楼外面的阴影里，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就在她走出公司门口，刚转弯到拐角的瞬间，一个黑影猛地从侧面扑来！
“啊——”她失声尖叫。
“贱人！毁了我前程还想安然无恙？！”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疯狂的咆哮，正是那个被医院开除的外科主任王某。他手里寒光一闪，竟是一把手术刀！
苏悦朵被巨大的力量掼在墙上，后脑剧痛，瞬间眼前发黑。冰冷的刀锋贴在她颈侧，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
“放开她。”
一个冷得掉冰碴的声音响起。
陈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拎着公文包，面色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攥得发白的指关节，暴露了他翻涌的怒火。
“滚开！不然我划花她的脸！”王某歇斯底里地叫嚣，刀锋下压。
陈铎眼神一厉，声音却愈发冷静：“王主任，故意伤害罪叠加寻衅滋事，你是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前移动，“你儿子刚上初中吧？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提及家人，王某明显一晃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陈铎手中的公文包狠狠砸向对方持刀的手腕！同时长臂一伸，猛地将苏悦朵拽向自己身后。
“铛啷——”手术刀落地。
王某还想扑上来，却被陈铎一个利落的擒拿死死按在墙上，整张脸都扭曲变形。
“报警。”陈铎头也不回地命令，声音依旧平稳，但若仔细分辨，能听出比平时稍快的语速。
惊魂未定的苏悦朵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