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黄沙漫天。
洛羽站在队伍最后面，眯眼看向远处。
地平线上扬起尘土——很高，像一堵移动的墙，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他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那是数百匹战马和魔兽践踏大地的共鸣。
“至少三百人。”
他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卡尔脸色煞白，拳头握得咯咯响，指节泛白。“三百……我们才五十个人……”他声音在抖，“而且大部分都是伤员……”
艾米在旁边哭，眼泪止不住。“怎么办……我们跑不掉的……”她哽咽着说，“他们有马……有魔兽坐骑……我们的人太多了……”
洛羽没说话。
他盯着那片尘土，脑子飞快转动。
三百人。全是职业赏金猎人。不是神殿骑士那种只会冲锋的炮灰——这些人经验丰富，手段狠辣，配合默契。每一个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
真理会这边——五十个人，其中三十个是伤员。能战斗的只有二十个，而且都是普通凡人。最强的卡尔和莱恩，也就勉强达到中阶战士水平。
这种实力差距——根本没法打。
洛羽转头看队伍。
林恩背着妹妹，女孩脸色惨白，还在昏迷，呼吸断断续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有人腿瘸了，拄着树枝当拐杖；有人胳膊吊着绷带，血还在渗；有人脸上全是血，眼神涣散。
都在喘气。都在发抖。都在等他做决定。
草。
洛羽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传来刺痛，像有刀子在搅动内脏。
【生命值：12%】
【能量储备：8%】
【警告：宿主器官尚未完全修复，心脏负荷153%，肺部仍有内出血】
【建议：避免高强度战斗，否则将加速死亡】
他睁眼，盯着那行字。
十二个百分点的生命值。八个百分点的能量。
够吗？
不知道。
但——没得选。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卡尔第一次见他时的警惕眼神，后来并肩作战时的信任；艾米哭着说“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时的真诚；莱恩拔剑说“我和你一起”时的坚定；林恩背着妹妹时的绝望与希望……
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走到今天。
如果今天他们全死在这里——那他洛羽，还算个人吗？
“卡尔。”
洛羽开口，声音很平静。
卡尔愣了一下。“大人？”
“你们先走。”洛羽说，“我垫后。”
卡尔瞪大眼睛。“什么？”他声音都破了，“你疯了？三百个赏金猎人——你一个人怎么挡？”
洛羽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眼神很平静，但那平静里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东西——像死神的宣判，像最后的遗言。
卡尔咬牙。“不行！”他吼道，“我们一起走！大不了拼了！”
洛羽摇头。“拼不了。”他声音很轻，“你们的速度太慢。带着伤员和孩子——最多再跑一个小时就会被追上。”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到时候——全死。”
卡尔愣住。艾米捂住嘴。其他人也沉默了。
因为他们知道——洛羽说的是事实。
莱恩走过来，拔剑。“我和你一起。”他声音很沉，像在宣誓。
洛羽转头看他，沉默了两秒。“你去保护他们。”
莱恩盯着他。“你会死的。”
洛羽咧嘴，那笑容很淡，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决绝，也有某种释然。“死不了。”
莱恩皱眉。“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洛羽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肩膀。“相信我。”他说，“我还欠你们一顿酒。不会就这么死的。”
莱恩沉默了几秒，眼眶有些发红。然后——收剑。“活着回来。”他说，声音很重，每个字都像誓言。
洛羽点头。“知道。”
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尘土。已经能看清轮廓了——马匹、魔兽、还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像一片黑色的潮水，正在涌过来。
卡尔咬牙，眼眶通红。“大人……我们……”
“走。”洛羽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让我白死。”
卡尔浑身一震。然后——转身。“撤！”他吼道，声音都破了，“所有人跟我走！”
真理会的人开始撤退。脚步声杂乱，夹杂着压抑的哭声和喘息声。
艾米回头看了一眼，眼泪止不住地流。“大人……”
洛羽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站在荒野中央。
风吹过，卷起黄沙，打在脸上。有点疼。
洛羽闭眼，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能量开始流动——金色的，暗红的，两种力量在经脉里缓慢游走。很虚弱，但还在。
【警告:宿主正在调动能量】
【当前身体状态不适合战斗】
【建议：立即停止，否则——】
洛羽睁眼。“闭嘴。”他说。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
远处，追兵到了。
三百多人，骑着战马和魔兽，在距离洛羽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扬起漫天尘土。
尘土散去，露出一张张脸——都是职业猎人的脸。冷漠、贪婪、嗜血。他们的眼神像狼盯着猎物，像秃鹫盯着腐肉。
为首的是三个人，站在最前面。身上的气息——很强。
洛羽眯眼。
这三个人不一样。其他猎人只是普通的职业者，但这三个——传奇级。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接近低阶天使的能量波动。
左边那个是个壮汉，两米多高，浑身肌肉虬结，像铁铸的雕像。手里握着一把巨斧，斧刃上刻满符文,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斧刃的边缘还挂着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命。
中间那个是个中年人，穿着黑色长袍，脸色苍白得像死人。手里拿着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紫色的魔核。魔核在跳动，像心脏，散发着诡异的死灵气息。
右边那个是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皮甲，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背上背着双刀，刀柄露出来，缠着黑色的布条。布条上有血迹——很多血迹，层层叠叠,像某种病态的收藏。
壮汉看着洛羽，笑了。“就你一个？”他声音很粗，带着嘲讽，“其他人呢？跑了？”
洛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中年法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一千万神恩金币。”他说，声音很平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足够我们后半辈子了。”
女刺客舔了舔嘴唇，眼底闪过兴奋的光。“听说你很能打。”她说，“杀了三个天使，还摧毁了神殿据点。”
她顿了顿，笑得更欢。“但现在——你看起来快死了。”
洛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破烂，全是血。有些地方还在冒烟，那是之前透支能量留下的烧伤。皮肤龟裂，血肉模糊，像一块破抹布。
他抬头，咧嘴。“是啊。”他说，“快死了。”
然后——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所以——在死之前，多杀几个。”
话音刚落。
他没动。
壮汉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装腔作势！”他吼道，举起巨斧，“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一千万平分！”
三百多个猎人轰然应诺，杀意冲天。
但——就在他们准备冲锋的瞬间——
洛羽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脚下的地面炸裂，碎石飞溅。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出去。
速度——很快。比之前快多了。
不对——不是快。而是——精准。
他没有冲向人群，而是直奔中间的法师。
法师脸色一变。“拦住他！”
壮汉和女刺客同时出手。
巨斧劈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空气都被撕裂。刀光闪烁，十几道残影封锁了洛羽的所有退路。
两道攻击配合默契，像一张死亡之网。
但——洛羽没退。
他脚下一顿，身体突然下沉,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滑行，像一条毒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斧刃和刀光。
下一秒——他已经冲到法师面前。
法师瞳孔剧烈收缩。“暗影护盾！”
紫色的护盾瞬间展开，层层叠叠，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洛羽拳头轰出——金色的能量包裹着拳头。不多，只有薄薄一层，但凝聚到了极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砰——
护盾碎裂，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紫色的能量四散飞溅,在空中燃烧成灰烬。
拳头砸在法师胸口。
法师惨叫,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胸口凹陷，肋骨断了至少五根。他吐血，血里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洛羽没追。而是转身——
壮汉的巨斧已经劈到面前。
洛羽抬手，暗红色的能量从掌心涌出，凝聚成一面小盾。
砰——
斧刃砸在盾上，火花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洛羽被震得倒退三步，脚下的地面被犁出三道深深的沟壑。嘴角溢出血。
【生命值：10%】
【能量储备：6%】
【警告：心脏负荷187%，随时可能停跳】
草。
洛羽咬牙。果然——以他现在的状态，硬抗传奇级的攻击太勉强了。
但——他没时间犹豫。
女刺客已经从侧面袭来，双刀化作残影。“影舞！”
十几道刀光同时斩向洛羽，每一道都带着致命的杀意，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洛羽眯眼。脚下猛地一踏——
“复仇之怒。”
暗红色的能量从体内爆发，包裹全身，形成一层血色的铠甲。
刀光斩在他身上，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但——没破防。
女刺客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洛羽抓住她的刀，用力一扯。女刺客失去平衡，被拽过来。
洛羽膝盖顶起——砰——顶在她腹部。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像踩碎一把干枯的树枝。
女刺客吐血，整个人弓成虾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洛羽没松手。另一只手握拳，砸在她后脑勺上。
女刺客眼睛一翻,晕了。
洛羽松手。她瘫软在地，不动了。
壮汉脸色大变。“该死！”他吼道，举起巨斧，“狂暴！”
身上的肌肉开始膨胀，血管暴起，像一条条黑色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整个人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眼睛变成血红色。
“死！”
他咆哮着冲过来，巨斧带着毁灭性的威势劈下。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洛羽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金色和暗红色能量开始融合——很慢，很痛，但在融合。
【警告：宿主正在强行融合两种能量】
【经脉承受力：23%】
【建议：立即停止，否则经脉将全面崩溃】
洛羽睁眼。眼底全是金红色的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半神化。”
他低吼。
金红色的能量从体内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