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八章：荒芜逃亡
毁灭的光束，充塞视野。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面对“苍穹之眼”穿梭艇这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悬浮板车简陋的护盾如同纸糊，林烨自身那点微薄力量更是螳臂当车。
一切似乎都已注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轰！！！
一道更加粗壮、更加狂暴、颜色却略显黯淡浑浊的暗红色能量洪流，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从侧面一座巨大的废弃能量塔后猛地喷射而出，后发先至，狠狠地撞在了苍白能量束的侧翼！
是赤魇的能量吐息！而且这强度，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头，甚至接近那头赤魇领主的水平！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轰隆隆隆！！！
爆炸的中心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林烨驾驶的悬浮板车首当其冲，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狠狠掀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无数圈，重重砸在数百米外的铁锈色荒芜地面上，滑行出长长的沟壑，零件四处飞溅！
噗！
林烨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刚刚恢复一点的伤势瞬间加重！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光团，才没让它被甩飞出去。
而那艘“苍穹之眼”的穿梭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和爆炸冲击波震得剧烈摇晃，护盾明灭不定，不得不暂时后退调整。
能量塔后，传来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嘶吼，随即是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那头发动偷袭的强大赤魇似乎也受了伤，并未恋战，迅速撤离。
混乱，依旧是主旋律。
林烨挣扎着从报废的板车残骸中爬出，顾不上检查伤势，目光急扫。
他现在正处于基地外围的荒芜地带。远处，基地高大的围墙和炮塔依旧轰鸣，与赤魇和未知入侵者交战。近处，那艘穿梭艇正在稳定船身，显然不会放弃。
必须立刻离开！
他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向着与穿梭艇和基地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脚下是坚硬硌脚的铁锈色碎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金属粉尘的味道，能见度很低。
银绿能量在体内艰难运转，修复着创伤，提供着奔跑的动力，但速度远不如前。脖颈上虽然项圈已毁，但之前注射的镇静剂和虚弱效果仍有残留。
身后传来了穿梭艇引擎的嗡鸣声，它显然已经稳定下来，并且再次锁定了他！
咻！咻！
几道精准的能量束射来，打在林烨周围的土地上，炸起漫天碎石烟尘！
它们在驱赶他？还是试图逼停他？
林烨 zigzag 奔跑，利用地面的起伏和偶尔出现的废弃金属堆作为掩护，拼尽全力。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追上或者耗死！
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荒芜的地平线，希望能找到任何可以藏身或利用的地形。
终于，在翻过一道布满尖锐岩石的丘陵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规模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地下管道入口群**。无数直径数米乃至十几米的巨大金属管道如同巨兽的肠道，从山体一侧延伸出来，深入地下，许多已经锈蚀破损，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管道口散落着各种工业垃圾和废弃物，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化学试剂和污水的气味。
这里似乎是这个工业星球废弃的排污或运输管道系统！
或许可以借此摆脱追踪！
林烨毫不犹豫，立刻冲向其中一个相对较大、看起来能通往深处的管道口。
身后的穿梭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攻击变得更加急促，一道能量束甚至擦着他的小腿掠过，带走一大片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林烨痛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咬紧牙关，拖着伤腿，猛地扑入了那黑暗的管道口中！
冰冷、潮湿、充满恶臭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入口处透入的微弱天光。
他不敢停留，忍着腿上的剧痛，拼命向管道深处爬去。
管道外部，穿梭艇悬浮在入口处，似乎对进入这种狭窄、未知且可能充满危险的环境有所顾忌。它徘徊了几秒，最终射出了几个小小的、如同金属蜘蛛般的**追踪器**，钻入管道，然后拉升高度，似乎打算从空中监视这片区域。
管道内，林烨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爬行声，心中暗骂。他摸索着前进，管道内壁湿滑粘腻，不时有冰冷的污水滴落。
黑暗和寂静放大了一切感官。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不断袭来。他只能依靠意志力强行支撑。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不是追踪器的红光，而是某种……稳定的、偏蓝白色的冷光源？
还有隐隐约约的……**机器运转的低鸣**？
这管道深处有人？或者说，有东西？
林烨的心提了起来，放缓了速度，更加警惕地向前摸去。
光芒越来越近，机器运转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管道在这里变得开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一侧被粗糙地加固过，搭建着简陋的金属平台和棚屋。中央是一个还在运转的、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大型净水过滤系统，那冷光源正是系统上的工作灯。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又被人重新利用起来的**地下避难所**或**前哨站**？
棚屋里有微弱的生活气息，但此刻似乎空无一人。平台上散落着一些工具和看不出用途的零件。
是谁住在这里？基地的逃亡者？还是这个星球原本的居民？
就在他疑惑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角落一堆杂物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裹着厚重破旧帆布的身影，端着一把老旧的、改装过的能量步枪，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枪口对准了林烨。
是一个**老人**。头发灰白杂乱，脸上布满皱纹和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疲惫却又异常坚韧的光芒。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握枪的手却很稳。
“站住！别动！”老人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林烨勉强能听懂，“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外面那些动静是不是你引来的？”
林烨立刻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他注意到老人虽然警惕，但眼神中并没有基地人员那种冰冷的漠然，反而更像……铁颚或者石瞳长老那样的挣扎求生者。
“我没有恶意。”林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我被基地追捕，意外逃到了这里。外面的动静是有人在袭击基地。”
老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林烨，目光在他破损的衣物、腿上的伤口以及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和紧紧护住的胸口。
“基地的逃犯？”老人语气中的怀疑并未减少，“那些铁皮罐头可不会轻易让人逃出来。你身上有他们的‘标记’味。”
他似乎对基地很了解。
“我比较……特殊。”林烨含糊道，他无法解释太多，“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处理伤口。马上就走，不会连累你。”
老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外面的爆炸声和隐约的震动不断传来，显示着战斗的激烈。
最终，他缓缓放下了枪口，但眼神依旧警惕：“角落里有点干净的水和布条。处理完赶紧离开。我这里不留外人。”
“谢谢。”林烨松了口气，依言走到角落，找到一个小水桶和一些相对干净的碎布。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和包扎腿上的伤口，过程疼得他冷汗直冒。
老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帮忙。
包扎过程中，林烨怀中的光团似乎因为暂时安全而放松下来，无意识地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温暖和生命气息。
老人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死死盯住了林烨的胸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等等！你怀里……那是什么东西？”
林烨动作一僵，暗道不好。
还不等他回答，老人猛地上前几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这种气息……纯净的生命能量……不可能……难道是……‘圣种’？！传说竟然是真的？！”
圣种？又一个陌生的称呼。
林烨警惕地看着老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老人的情绪变得极其激动，他看看林烨，又看看他的胸口，眼神复杂变幻，充满了震惊、渴望、以及一丝……敬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圣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老人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
嗖！嗖！
那两个金属蜘蛛追踪器，闪烁着红光，从管道深处爬了出来，锁定了林烨！
老人脸色剧变：“该死的追踪器！你把它们引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老旧的步枪，砰砰两枪，精准地将那两个追踪器打成了废铁！
但显然已经晚了。
管道深处，传来了密集的、冰冷的脚步声。
以及一个通过扩音器传来的、林烨有些熟悉的声音——是那个之前给他注射的冰冷女性助理的声音，但此刻带着一丝电子杂音：
“检测到高价值目标及未知生命信号。”
“确认位置。执行强制回收程序。”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显然来的不是普通守卫。
老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了一眼林烨，又看了一眼管道深处，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最终，他一咬牙，猛地一跺脚，对林烨低吼道：“跟我来！快！”
说着，他转身冲向净水系统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被杂物掩盖的金属暗门！
林烨略一迟疑，但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刻跟上。
老人熟练地打开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更加狭窄漆黑的金属阶梯。
“下去！一直往前走！别回头！”老人急促地说道，将一个小巧的、散发着微光的矿石塞进林烨手里，“拿着这个照明！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造化了！”
“那你呢？”林烨接过矿石。
“我老了，跑不动了。总得有人断后。”老人露出一个苦涩而决绝的笑容，猛地将林烨推下阶梯，然后迅速关上了暗门！
紧接着，上方传来了能量武器交火的声音和老旧步枪的轰鸣，以及老人最后的怒吼：
“为了……晨曦……”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阶梯都为之震动！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林烨握着那枚发光的矿石，站在漆黑的阶梯上，听着上方死寂的沉默，拳头死死攥紧。
又一个……因他而死。
没有时间悲伤。
他转过身，沿着阶梯，向着更深、更黑暗的地下，一步步走去。
手中的矿石，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照亮前路，也照见心中的沉重。
第两百三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