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玄正往铜炉里添松针的手顿住了，火星溅在袖口烫出焦痕。他瞥见江十六眼底促狭的笑意，喉间发出浑浊的冷笑
孟乾元那厮当年跪在雪地里求我的模样，可比你虔诚多了。说着用火钳夹起滚烫的松针炭，吓得江十六连忙后仰。
自己取的浑名儿还不让人说了？
江十六笑着闪身，腰间玉佩撞得铜铃铛叮当作响。帐外忽起夜风，吹得帐帘翻卷如浪，露出漫天星斗。
陈清玄突然起身，宽大的袍袖扫过案几，桌上的天衍术被风掀起半页。他枯瘦的手掌如鹰隼般掠过，烛火地熄灭，帐内霎时陷入黑暗。
江十六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耳边传来陈清玄带着热气的低语：他们需要一个念想，一个支撑自己反抗压迫的念想。
老畜生你也不用唬我。江十六在黑暗中龇着牙嗤笑，我不说便是。不过……
他话锋一转
拿下金陵城后，马苑的处置权得归我。
铜炉里的松针炭发出毕剥轻响，火星映得陈清玄半张脸忽明忽暗。他沉默良久，默许着点了点头。
从桌上拿起卷泛黄的帛书，在江十六面前抖开——天衍术三个鎏金大字在黑暗中泛着微金光。
“突破境界的方式算给你解答的第二件事….
陈清玄的声音一出，帐内的铜炉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噌的一下复燃了起来，缝隙间的火光瞬间填满了整个黑暗的空间。
”现在这本天衍术法门的修炼算我额外赠予的。“
江十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他有预想过，短时间塑造了啊一位孟乾元这样的天才怪物的先生手段可能比他想的还要神秘。
可单凭话语间翻了几页，就将周衍修了二十年的天衍术给概括，可谓是让他不得不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审视了起来。
于是他投去一个不太靠谱的眼光问道。
”你认真的？“
陈清玄故作神秘的又眯起了他那双狐狸眼，指了指江十六头顶
”只不过是些理论学识，再加上我有位故人也曾会这法门。这东西邪门的很，你脑袋虽灵光，但是没用到刀尖儿上，我怕你自己乱练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说着在江十六脑袋轻敲了一下。
“你还不能死，起码我不想看见你死。”
“嘿你个老王八蛋敢咒我….
江十六被这么戏弄了一下，虎牙咬得腮帮发酸，五指成爪直扑向陈清玄灰白的胡须。
谁料那老头身形忽如游鱼摆尾，江十六只抓到一缕青烟，踉跄着差点撞翻铜炉。松针炭火星四溅，在帐内划出数道金红弧线。
而这本天衍术同样也是张天养所创的一本独特的修炼法门，传闻通天太岁张天养飞升后，照着祖渊用源力创造人族的技法结合自己修炼的心得留下了这本秘传。许多法术都是基于法门创造出来的….
陈清玄的声音从帐顶某处飘来，江十六抬头望去，只见对方倒挂在梁木上，袍袖垂落如蝙蝠双翼。
他说话时帐内气流诡异地打着旋儿，铜铃铛发出细碎颤音，与松针燃烧的毕剥声交织成网。
……法门不同于法术，是贯穿修士一生的修炼心法。
陈清玄突然轻踏虚空，靴底未沾尘埃便落回地面。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案几，带出青烟缕缕。
正如周衍所言，天衍术分三阶。陈清玄说话时，案几上的汤药突然泛起涟漪，水面映出七道扭曲人影。
”张天养悟到那第十三道流光化作源力塑造最初的肉身，从而开辟了第一阶段，此阶段是外观肉体聚形之法，不同于寻常分身法术。
陈清玄指尖轻点水面，七道身影倏然没入酒盏，惊得江十六后颈寒毛倒竖。
此法是以自身灵魂源力做泥，在天地间捏造一个全新的躯体出来，躯体会随你的心念牵动，
因此此法需要心念强大且自身源力充足才能发挥最大威能，至多可塑出七道身外身。
陈清玄突然旋身，袍袖带起的气流吹灭半帐烛火。黑暗中有金光流转，帛书上第一页的乾坤诀三字骤然亮起，照得江十六满脸金辉。
”而当修士修炼到青钢境巅峰，将源力运转和灵台储存源力的空间内练到最大时。便可将塑造的躯壳叠加外放，凝固出一个类似法相的巨大躯壳，在绝境之中逆转乾坤，故而这一阶段也叫乾坤诀。“
说着陈清玄挑眉看了看江十六。
周衍那法相便是如此凝成。
江十六被他这一下盯得发毛，心说这老畜生不会真长天眼了吧，怎么在后山激斗的细节他都像自己亲身经历似得。
而第二阶段，则是张天养回顾第一次感知道源的存在时开辟出来的，此阶段是内观取源赋灵之法，不同于寻常修士驱使道源。
陈清玄的声音突然变得幽远，帐内温度骤降，铜炉里的松针炭竟结出霜花。
此法修炼极致可配合乾坤决做到将死物赋予灵智，在这个世界上造出一副拥有人性的躯壳。
陈清玄说话时，案几上的青玉镇纸突然浮空，裂纹中渗出银色光泽。江十六目瞪口呆地看着镇纸幻化成鸟首人身的怪物，很快便又消散开来。
“这么邪门？”
听到这江十六不由得发问，心中想起周衍伪造熊伥的失败之举，他不由的叹息，周衍应是还没修成便操之过急，将可怜的刘氏夫妻做成了那不人不鬼的模样。
“这还只是这阶段附赠的甜头，这一阶段最恐怖的是可以掌控道源！”
“切，掌控道源这种事，不是寻常银士境就可以做到了吗？”
显然，将死物赋予灵智这种可以称得上是妙手神通的技法，让江十六更加向往
陈清玄没和江十六争论，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
“寻常银士境修士可以感知一种道源，而就算是在榜的银将，这种强大的存在最多也只能感知到三种。
也就是说以人族修士的身体和感知强度顶天了也只能感知三种道源。
而此阶段最诡异之法，便是能同时掌控十二种道源并且驱使，并且内观于心外领周天，道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宛如祖渊降世造化人间，故而此阶段又叫做造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