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伸手将银子递给他，又说：“你给我写下收据，证明已收到此笔还款。”
中年人连忙接过银子，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行嘞，这收据立马给您写。” 说罢，他从一旁小弟手中拿过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收据，递给我。
我仔细查看收据无误后，将其收好，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你们走吧。剩下的钱，两个月后还！”
中年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我一脸冷厉，并且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毛发的巨人时，他连忙哈了两下腰，然后带着他的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妻子素茵交汇。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她的眼眸中则流露出赞许和欣赏之意，仿佛在对我说：“你做得很好。”
就在这时，两个弟弟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躲藏的角落里飞奔出来，他们紧紧拉住我的手，开心地喊道：“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把那些坏蛋都赶走了！”
大姐也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跑出来，她的脸上同样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道：“哎呀，多亏了今天川弟你回来了，不然的话，那些讨债的今天收不到钱，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我心中暗自感叹，这些讨债的人恐怕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吧。这一家子人因为实在太过贫穷，以至于原主和他的父亲平时都很少能够说出强硬的话语来。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如此美丽动人的素茵竟然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家庭，这究竟是他们积累了多少的福气啊！
我淡淡地对大姐笑了笑，又回头对妻子说，“娘子，这是高僧的徒弟大圣孙悟空，快来给大圣倒茶！”
“嗯！”娘子爽快地应着，不一会，她与大姐两人，拿着茶水及点心前来，放在院子石台上给大圣尝用。
现在，院子里总算平静下来了。我先走到父亲的木榻边，他见我盯着他的腿看，勉强挤出个笑容：“一川，别担心，这腿好多了，能轻微动弹了，就是还不能下地。”
我伸手轻轻碰了碰布条边缘，入手处还算结实，父亲也没露出剧痛的神情，看来确实如他所说，在稳定好转，二十多天的休养没白费。
转头看向母亲的床榻，她呼吸微弱，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得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大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小声说：“刚熬好的，娘今天还没喝。” 母亲闻到药味，眉头下意识地皱起，却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疲惫地闭着眼。
“这药喝了多久了？” 我沉声问。
“快半年了，” 大姐叹了口气，“镇上的王郎中开的，说能吊着命，可也不见好……”
我心里想，母亲这病拖了两年，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早就要转院治疗了。但这是古代，医疗落后，普通人病了如果没钱看，也只能这样拖下去，看自己能不能扛得过去。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让她得到更好的医治，否则拖下去只会更糟。
“二弟！” 我扬声喊了一声。
院子里的二弟正逗着悟空说话，听到我的叫喊，猛地抬起头，冲了过来。“哥？”
“你知道城里的张神医住在哪吗？” 我记得前主的零碎记忆里，长安城里最出名的张大夫，据说专治疑难杂症，就是出诊费极高。
二弟眼睛亮了亮：“知道！在东市那边，就是……” 他低下头，“听说很贵。”
“钱的事不用你管，” 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给他，“快去请张神医过来，就说家里有急病号，多跑快点，路上小心。”
二弟攥着银子，用力点头，转身就往外冲，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素茵扶着门框站在里屋门口，手轻轻护着肚子，轻声道：“夫君，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我走到她身边，温声道：“娘的病不能再等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母亲才四十出头，一定能治好的！你也别太累着，去歇会儿，等大夫来了我叫你，你也顺便看一下，我才放心。”
“嗯，还是夫君想得周到……”素茵温顺地回了房间。
大姐在一旁抹泪：“还是一川回来好，家里总算有个主心骨了。”
日头刚擦过西墙，院门外就传来二弟气喘吁吁的呼喊：“哥！张大夫来了！”
我连忙迎出去，只见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被二弟引着进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肩上搭着个沉甸甸的药箱，步伐稳健。
我忙拱手行礼：“有劳张大夫跑这一趟。”
“分内之事。” 张大夫摆摆手，目光扫过院中情景，没多言语，径直走向母亲的床榻。
素茵和大姐早已将床前收拾干净，轻轻扶起母亲。
张大夫坐在床边，先仔细查看母亲的面色，又伸出两指搭在她腕上，双目微阖，指尖轻轻捻动。屋内霎时静了，只闻得见母亲微弱的喘息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父亲在一旁支起身子，满脸焦灼，两个小弟弟也屏住呼吸，扒着门框往里望。一炷香的功夫，张大夫才收回手，眉头微蹙。
“怎么样，大夫？” 我急忙问道。
张大夫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家母这是积郁成疾，加上长期劳损，气血两亏，脏腑皆弱。若再拖下去，怕是……” 他顿了顿，“好在如今还能调理，只是需得下猛药，且要连续治疗两个月，一日不可间断，方能见转机。”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父亲在旁喃喃道，声音里满是激动。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忙问：“两个月的诊金和药钱，一共需多少？”
张大夫想了想：“每三日出诊一次，加药材，共计十五两银子。”
这话一出，大姐倒吸一口凉气，素茵也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十五两对这个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我却没半分犹豫，从背包中摸出十五两银子，递到张大夫面前：“这些先给您，若是不够，后续我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