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平台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电话挂断后不到五分钟，一封标题为“关于S级顶级主播‘夜行者陈歌’的合作协议（草案）”的加密邮件，便发送到了陈歌的邮箱。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给自己泡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才坐回电脑前，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封足以改变他命运的邮件。
附件里的合同，内容详尽而复杂。陈歌不敢大意，他将每一个条款都看得仔仔细细，甚至专门打电话，将合同内容念给了自己大学时一个主修法律专业的同学，让他帮忙远程把关。
“卧槽，老陈，你这是要起飞啊！”电话那头的同学听完条款，发出了惊叹，“这合同……简直就是把你当亲爹供着了！保底年薪七位数，礼物分成平台只抽三成，这在业内几乎是闻所未闻的待遇！还有各种首页大封推、专属运营团队……没什么问题，可以签！”
得到同学专业的肯定后，陈歌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下载了合同的电子版，在签名处，用鼠标郑重地签下了“陈歌”两个字，然后点击了发送。
几乎是在他邮件发送成功的同一时刻，他的手机，便开始疯狂地、不间断地响起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银行到账短信提示音。
“【建设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xx:xx收入人民币50,000.00元，[平台奖励]，活期余额……”
“【建设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xx:xx收入人民币137,856.21元，[礼物结算]，活期余额……”
第一笔，是平台对于他这次“现象级直播”的额外现金奖励，一个整数，显示了平台的诚意。
第二笔，则是他昨晚那场直播中，所有礼物扣除平台分成后的实际收益。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代表着昨夜无数观众的震惊、恐惧与狂热。
但，这还没完。
紧接着，第三条短信提示音响起，这一次的数额，远超前两次的总和。
“【建设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xx:xx收入人民币500,000.00元，[签约金]，活期余额……”
这是S级合同里约定的，第一笔签约预付款。
“叮咚！”
“叮咚！”
“叮咚！”
清脆的提示音，如同世间最美妙的交响乐，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地冲击着陈歌的耳膜。
他有些机械地、近乎麻木地点开了手机银行的App，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当他输入密码，登录账户，看到余额那一栏后面，那一长串他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数字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
总计，六十多万！
这个数字，像一道强光，瞬间穿透了他这些天来被绝望和黑暗笼罩的世界。
他想到了为了给母亲治病，自己是如何低声下气地去求每一个亲戚朋友，换来的却是客套的推诿和冰冷的拒绝。
他想到了自己是如何蜷缩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靠着廉价的泡面度日，被催债的电话逼得夜夜失眠。
他想到了昨晚，自己是如何在精神病院里与死神共舞，那种被极致恐惧和冰冷所包裹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骨髓里。
所有的委屈、不甘、压抑和后怕，在这一刻，伴随着那串耀眼的数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用坚强伪装的堤坝。
这个在地下停尸间面对怨灵都未曾退缩的男人，此刻，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低下头，用手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滚烫的、咸涩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无声地滴落在他那破旧的牛仔裤上，洇开一团团深色的痕迹。
这是他母亲的救命钱。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第一桶金。
哭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用衣袖胡乱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的眼睛通红，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