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的百姓大会堂里，晨光透过高窗洒在青砖地面上，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
正中央的被质询席孤零零放着一把木椅，曹铄端坐其上，深蓝色的服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却也让他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对面是来自华夏105个郡的210名议员，深色常服整齐排列，目光里带着审视与严肃；两侧的观席上，三百多名通过抽签入场的百姓攥着衣角，有人小声交头接耳，有人则紧盯着被质询席，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司法部门的官员们捧着卷宗，笔尖悬在纸页上方，随时准备记录；更有数名记者挤在角落，手里的毛笔飞快舞动，墨汁在纸上晕开密密麻麻的字迹。
当曹铄独自站起身，将双手轻轻按在质询席的木桌上时，台下的窃窃私语声忽然密了些。
坐在主位的陈宫抬手拿起案上的木锤，“咚”的一声轻响，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因我亦是此次‘大丞相私会院长’事件的关联人，为避嫌，今日百姓大会的主持权，暂交予刘备议员。”
话音落，他将木锤轻轻放在案上，起身时衣袍扫过椅面，留下一道短暂的残影，步履沉稳地走向会场侧门，全程没有再看曹铄一眼——他得守着监督者的规矩，哪怕心底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备没有立刻坐上主位，而是快步上前接过那柄象征主持权的木锤。
木锤在他掌心沉甸甸的，他抬手敲了敲案面，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公正：“今日大会只议一事——三日前夜间，大丞相曹铄自幽州返回下邳后，未回府，而是径直前往华夏百姓大会院长陈宫府中，二人闭门交谈近两个时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现已有多位议员及百姓质疑：作为被监督方的政府首脑，与监督机构负责人私下长时间会面，是否违背制衡原则？今日，便请大丞相当着所有人的面，讲清此事始末，接受全场质询。”
“咚”的一声，木锤再次落下，所有目光如聚光灯般定格在曹铄身上。
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微微抬手，示意自己准备作答，声音平静却足够清晰，传遍整个会场：“要讲清此事，得从覆灭草原鲜卑后的归程说起。
当时我从幽州乘船回徐州，行至徐州海域时，临时决定改道，去琅琊郡的几个县看看民生——毕竟鲜卑已灭，北疆暂时安定，地方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才是眼下最该关心的事。”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台下的百姓，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可一进琅琊郡诸县，我就发现了问题——不少乡村道路的路口，竟设了收费站，向过往的农户、商贩收费。
我当即传召了当地廉政公署组长、法院院长和警察科长，一问才知，这收费是县政府私自设的——彼时当地的百姓大会还未组建，他们既没按程序找各里长投票商议，也没上报上级部门，就凭着‘政府’的名头，把担子压到了百姓头上，这明显违反了咱们华夏定下的‘无议会授权不征税、不收费’的政策。”
曹铄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木桌：“按规矩，这类违法乱纪的事，该交由廉政公署立案调查。
可当地廉政公署却说，没有百姓大会的授权，他们没有对县级官员的调查权——百姓大会没组建起来，制衡的漏洞就很大。
我看着那些被收费折腾得唉声叹气的百姓，实在等不了‘等大会组建后再处理’的流程，便用了自己这些年在地方积累的威望，当场下令将张县令停职，移交上级廉政公署调查，先把那些收费站撤了，让百姓能顺畅通行。”
“之后的一路，我又去了琅琊另外三个县，发现类似的‘无议会乱作为’现象并非个例——有的县擅自加征粮食税，有的县把公田低价租给了亲人。”他的语气沉了些，“我越看越急，深知没有百姓大会在基层的制衡监督，官员很容易胡来，百姓的日子就没法安稳。
所以当晚回到下邳，我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陈宫院长家，想和他商量：能不能加快进度，让郡县乡三级的百姓大会尽快组建起来，把制衡的网织得更密些，别再让百姓受这种无妄之苦。”
说到这里，曹铄抬眼看向全场，目光坦荡：“这就是我和陈宫院长闭门谈了两个时辰的全部始末——谈的不是私人恩怨，不是权力交易，只是如何尽快把百姓大会建到基层，保护百姓的正常权利不受到影响。”
“咚！”刘备的木锤再次落下，打破了会场短暂的寂静，“质询环节开始，各位议员可自由提问。”
话音刚落，坐在议员席前排的曹操就猛地站起身。
他穿着议员常服，领口的褶皱都没来得及抚平，眼神锐利如刀，却没有半分父子间的偏袒：“大丞相！”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些年你在政府、在议会里，反复强调‘程序正义’——凡事要按规矩来，要经议会授权，要受司法监督，不许任何人搞特殊。
可这次在琅琊诸县，你却凭着‘个人威望’就停了张县令的职，绕开了‘无议会授权’的程序。为何到了你自己这里，‘程序正义’的原则就变了？”
曹操的话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会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记者们的鹅毛笔动得更快了，百姓们也纷纷抬头，等着曹铄的回答。
曹铄没有回避，他迎着曹操的目光，甚至微微低下了头，语气没有半分辩解的意味，只有坦诚：“曹议员问得对。
在琅琊诸县这件事上，我的确没按程序来，是凭着自己的威望做了决定。”
他抬眼看向全场，声音清晰而坚定，“我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些私自设立的收费站、加征的税款，已经实实在在压到了百姓身上——老丈的鸡鸭被扣，农户的粮食被多征，他们等不起‘等百姓大会组建、走流程调查’的时间，多等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