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刚发出的那几个字，还有那个冲动之下加上的爱心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
太蠢了。
太不“王奕”了。
这根本就是被寒千雪那个二傻子带偏了！什么宣示主权，结果就是脑袋一热发出这种不过脑子的信息？
她的指尖立刻悬停在撤回选项上，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然而，就在她犹豫的这零点几秒——
【周诗雨】：「？」 一个简单的问号，却仿佛带着穿透屏幕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王奕的手指僵住了。
撤回来不及了，她已经看到了。
该死。
王奕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不知道是刚才运动过的缘故还是别的。
她盯着那个问号，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符合她一贯人设的理由来解释这条突兀的信息。
还没等她想好说辞，周诗雨的下一条消息又跳了出来：
【周诗雨】：「王总今天去健身房，是把理智也练掉在器械区了吗？」
【周诗雨】：「[小猫探头.jpg]」
调侃的意味更明显了。
王奕几乎能想象出周诗雨此刻微微歪着头，唇角含着那抹让她又爱又无奈的笑意看着手机的样子。
王奕抿了抿唇，强作镇定地回复，试图挽回局面：
【王奕】：「没什么，刚才寒千雪在旁边吵，误触了。」
典型的王奕式回答——冷漠、简洁、把锅甩给寒千雪。
消息发出去，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钟让王奕觉得比刚才打半小时沙袋还难熬。
然后，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诗雨的直接来电显示跳了出来。
王奕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才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喂？”
“误触？”电话那头，周诗雨的声音带着笑意，“还误触了一个爱心表情？王总，你的手机这么智能的吗？”
王奕：“……” 失策了。忘了那个多余的表情！
她一时语塞，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和电话那头周诗雨清浅的呼吸声。
“王奕，”周诗雨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了然的温柔，“你……是不是看到苏沐婉的广告样片了？”
王奕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周诗雨这么敏锐，直接就猜到了根源。
她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这种沉默，对周诗雨来说，几乎就等于默认。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王奕，”周诗雨的声音更软了，像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沐婉是很专业，合作也是为了公司产品的市场效果。这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嗯。”王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公是公，私是私，但……
“那王总还乱吃飞醋？”周诗雨的语气里那点调侃又溜了回来，“还乱发奇怪的信息？嗯？”
最后那个微微上扬的“嗯”字，带着亲昵的鼻音，让王奕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几乎能想象周诗雨此刻微微蹙眉，却又眼含笑意看着她的模样。
王奕抿紧唇，心里那点别扭和醋意还在盘旋。
她嘴硬道：“谁吃醋了？我只是觉得……她。”
电话那头传来周诗雨低低的笑声，显然根本不信她的狡辩。
“好吧，那我让顾总监再和苏沐婉沟通一下？”周诗雨顺着她的话说，语气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王奕：“……那倒也不用。”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想真的影响工作。
又是一阵轻快的笑声。
“好了，”周诗雨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而认真，“别胡思乱想了。王奕，”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感：
“无论镜头里是谁，无论别人有多好，看着我、走向我、拥抱我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王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她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王奕，别忘了爸说的话”周诗雨的声音没带半分责备，倒像在哄着闹别扭的小孩。
“周诗雨，对不起，是我冲动了。”王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懊恼的哑。
“晚上早点回家，好吗？”周诗雨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
王奕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下来，眼底的冰霜彻底消融，染上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好。”她低声应道，声音是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沙哑柔和。
挂了电话，王奕看着恢复安静的手机屏幕，又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眉宇间的郁结和冷厉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的苦笑和眼底化不开的柔软。
她拿起水瓶，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王奕转身离开健身房，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聂菁菁看着自家老板眉宇间冰雪消融、甚至隐约透出点春风得意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敢上前递毛巾了。
“最近李煜那边怎么样了？”王奕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声音里还带着点运动后的沙哑，但那股子冻死人的冷硬已荡然无存。
“四姐没细说，只提了一句后续会直接给您打电话汇报。”聂菁菁谨慎地回答。
“行。”王奕点了点头，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像是随口一问，“对了，我老婆怎么知道我在健身？”
聂菁菁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微微发麻：“这……我……老大您听我解释……”
“上次盛若曦的事情之后，嫂子就给我发了信息，嘱咐我……留意您的情绪，随时跟她通个气。刚才她问起，我就……如实汇报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王奕脚步未停，只侧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聂菁菁，两份工资好挣吗？”
聂菁菁冷汗都快下来了：“好……好挣……不是！老大，我的意思是……”
王奕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淡淡抛下一句：“什么该细说，什么该含糊，心里得有数。”
聂菁菁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老大您放心！”
而另一边，周诗雨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笨蛋……”她轻声自语，语气里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