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别打头，头部是人体最精密也最脆弱的器官，集中了大脑、眼睛等关键部位，一旦……”
江许充耳不闻，跨坐在陆怀愚身上，扯着他的头发给他一巴掌。
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漫上了绯红的巴掌印，头发凌乱，薄唇间是略微急促的喘息。
“停——等等——唔——”
江许停手，歪头打量着他。
陆怀愚喉结滚动一下，抑制着急促的喘息，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你刚刚，什么意思？”
“……”男人深吸一口气，“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突然看你不顺眼。”
“那现在呢？”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陆怀愚忍着想要叹气的冲动，“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凶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就不对了，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情绪不对。”江许重复一遍，松开了他的头发，随意抓了抓他凌乱的额发，“为什么不对？”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紧，现在一时放松下来情绪反弹了，”陆怀愚握住她的手腕，再次道歉，“对不起。”
情绪反弹就来凶她？江许恶狠狠地给他一拳，打得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神情痛苦。
“你迁怒我。”
“对不起。”
“还骂不骂我要人背？”
“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给不给我看电视？”
“看，你看什么就看什么。”
“还上不上网课？”
陆怀愚摇头，“出来旅游就是来放松的，没必要再提这些。”
“给我补偿。”
“好。”
江许这才勉强满意的松了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关节，道：“你骨头好硬。”
刚才打的时候没注意，打到他肩膀的骨头上了。
“谢谢夸奖，”陆怀愚回她，“你的拳头更硬。”
这句应该是在夸她了，江许点头，坐回了沙发上，转头看着提着医药箱的江六，“你去给他涂药吧。”
“是。”
江六上前，陆怀愚摆了摆手，接过医药箱，“我自己来。”
“是。”
江许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看着陆怀愚脱了上衣，露出带着淤青的上半身，胸膛鼓囊，肌肉线条流畅，带着力量感。
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陆怀愚迟疑地停住了动作，还是站了起来，“我去隔间吧。”
当着小辈，还是一个异性小辈的面脱衣服总归不合适。
“哦。”
江许懒懒应了，江六坐在她身边，“小许，你的手都打红了，需要我帮你揉揉手吗？”
江许眨眨眼，点头，把手伸过去。
江六捧着她的手，手法专业地帮她这里揉揉那里按按，按的江许昏昏欲睡，靠着它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意识沉入梦乡之前，江许忽然想到了毕心。
在她和毕心说要搬去上城区时，毕心突然和她发了个疯，打了两拳才清醒过来。
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江许都快忘记了。
现在陆怀愚也是突然间变了态度。
真的是情绪反弹？
还是说，是那个什么万人慊剧情作祟？
一件带着暖意的风衣盖到了她的身上，江许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隐约听见陆怀愚压低的声音：“抱她下车吧。小心些，别把她吵醒了。”
江许还来不及想明白，就彻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开着车，在无人的道路上高速行驶，面无表情地拐过一个又一个的转角。
车窗没关，猛烈的风和脸颊旁的碎发打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疼，有些痒。
她身边的副驾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试管，灰白的细细的土在里面晃荡着。
那是……妈妈。
江许紧紧握着方向盘，恍惚间想起来了。
她是要去找大海的。
“嘭——”
车子狠狠撞上一道倒塌的墙体，江许的脑袋重重磕到了方向盘上，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咬着一管营养液，拿着扳手去修汽车损坏的部件。
再次上路时是三天后。
经过了漫长的旅途后，她找到了大海。
妈妈被平静的海面吞噬了。
江许站在沙滩上，低头看着脚下沉静冰凉的海水。
妈妈走了。
她现在该去哪？
江许不知道。
“江许？江许？”
遥远的声音传入耳中，江许怔怔抬头，望见了黑沉沉的天空。
“我待会儿去交流会你去不去？江许？”
脸颊上传来轻微的痒意，江许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陆怀愚灰色的眼睛。
“醒了？迷迷糊糊的，”陆怀愚捏着她的脸，问她，“交流会去不去？今天应该会有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会到，和你应该也挺有共同话题的？”
江许慢慢眨了一下一眼，慢半拍地扭头躲开他的手，把自己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声：“不。我困。”
“真不去？多交几个朋友也行啊。”
江许闭着眼摇头。
“好吧。”陆怀愚揉了揉她的头，“那我走了。下午回来带你出去玩，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吃太多甜食，知道吗？”
江许不理他，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闭着眼睛，迷糊间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起了梦里的事情。
只是梦而已吗？
还是她真的已经找到大海了呢？
那她的对于那个世界记忆，为什么只停留在撞车出车祸那一天？
江许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下床去洗漱。
陆怀愚已经结束了交流会回来了，就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把光脑调出了屏幕与键盘，敲敲打打的，江许凑近了去看，大概是什么会议记录之类的东西？
她不感兴趣，看了几眼就走了，双手捧着江六给她烤好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咬着。
陆怀愚停下动作，检查了一遍文档，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收起了屏幕，和江许一起坐到了餐桌边吃东西。
他一边吃一边给江许介绍他们今天下午的旅游计划，先去参观最近的机甲博物馆，在去逛逛公峡星的特色游乐园，傍晚时就去餐厅。
“等吃完差不多也八九点了。”
陆怀愚撑着脸看她，“然后我们再去逛逛逢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