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暗影中的协议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雨夜，将一栋隐匿在松林间的石质别墅裹得严严实实。别墅外的碎石路上，三辆黑色防弹轿车正缓缓停下，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车窗外，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手按腰间的手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的松树——每十米就有一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镜头在雨幕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蛰伏的野兽眼睛。
别墅正门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嘀嘀”的轻响，美国海军上将格雷格·汉森（与之前的汉森并非同一人，是军方强硬派代表）摘下左手的腕表，表盘内侧刻着“美国优先”的缩写，他将腕表递给安检人员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里面的通讯屏蔽做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雨水顺着他的军帽檐滴落，在胸前的勋章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回上将，整栋别墅都覆盖了三重电磁屏蔽，任何电子设备都无法向外传输信号。”安检人员恭敬地回答，双手将检查过的腕表递还，“里面的各位已经到了，正在书房等您。”
汉森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雪茄和陈年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室外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墙壁上的壁炉燃着微弱的火光，将八个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影拉得很长。沙发围绕着一张厚重的红木圆桌，桌上铺着黑色丝绒桌布，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加密公文包，包口的金属锁扣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汉森上将，你迟到了。”坐在主位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副局长伊万·彼得罗夫开口，他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指节上的老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我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你知道，这种会议多停留一秒，风险就增加一分。”
汉森走到空着的沙发前坐下，将湿漉漉的军帽放在桌角，目光扫过在座的人：除了彼得罗夫，还有某东亚国家的国防部长金敏宰、英国军情六处负责人伊丽莎白·赖特、法国对外安全总局局长皮埃尔·勒梅尔，以及三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人——后来才知道，他们分别是北极星能源的技术总监、以色列摩萨德的代表，以及一个神秘的私人军事公司负责人。
“路上遇到了联合国的巡逻队，绕了段路。”汉森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驱散他眼底的凝重，“‘全球共享联盟’的成立仪式就在下周，林振华团队已经开始向发展中国家共享基础技术——再不动手，我们就真的失去主动权了。”
金敏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汉森上将说得对。”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报告，封面上印着“Ω-1技术风险评估”的字样，“我们的实验室分析了北极星提供的晶体碎片，发现Ω-1的能量场能轻易干扰全球的卫星系统——如果它有一天突然关闭所有通讯，人类会在几小时内陷入混乱。把未来寄托在这样一个无法控制的外星物体上，是对文明的不负责任。”
他翻开报告，指着其中一页：“你们看，这是硅基文明灭亡的模拟数据——它们就是因为过度依赖外星技术，最终被‘收割者’一锅端。我们不能重蹈覆辙，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
“‘掌握命运’？说得好听。”伊丽莎白·赖特突然冷笑一声，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指甲上涂着深色的指甲油，“你们所谓的‘掌握’，不过是想独占技术吧？英国的科学家已经用Ω-1的广播知识，解决了苏格兰的饮用水净化问题——如果按你们的‘备用方案’，这些成果都会被摧毁。”
皮埃尔·勒梅尔立刻附和：“伊丽莎白说得对。法国南部的农民用Ω-1的生态知识，让葡萄园的产量提升了30%，还减少了农药使用——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民生改善，不是‘风险’。我们应该和林振华团队合作，而不是想着摧毁。”
“合作？你们忘了艾米·怀特的死吗？”彼得罗夫猛地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极端派能收买技术人员，林振华团队能保证下一次不会有人用晶体做更危险的事？Ω-1的防御权限如果被恐怖组织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壁炉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火星窜起，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分歧。坐在角落的北极星技术总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们已经破解了部分晶体的能量控制代码，能制造出简易的干扰装置。如果‘共享联盟’失控，我们可以用它暂时瘫痪Ω-1的能量场——这是‘备用方案’的基础，也是我们加入协议的筹码。”
他从兜帽下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干扰装置的设计图，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三个月内就能量产。”
汉森的目光落在U盘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内侧的刻字。他想起上周看过的一份秘密报告——非洲肯尼亚的一个村庄，用Ω-1的技术改造灌溉系统后，玉米产量提升了40%，村民们第一次不用在饥荒季节挨饿。那份报告的最后，附了一张照片：孩子们围着新打的水井，笑得露出牙齿。
“我知道大家有顾虑。”汉森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他掏出手机（已经被卸下电池，只能看本地文件），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片死寂的星球表面，“这是‘收割者’摧毁的第17个文明遗址，我们的探测器拍到的。它们的共同点是：过度依赖外部技术，没有建立自主防御体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我不是要摧毁Ω-1的知识，是要建立‘安全底线’。如果林振华团队能保证技术不被滥用，能保证Ω-1没有恶意，我们可以不启动‘备用方案’。但如果他们失控，或者Ω-1表现出任何敌对倾向——我们必须有能力保护人类文明。”
伊丽莎白沉默了，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孙女的笔迹：“奶奶，学校用Ω-1的知识做了太阳能小台灯，我想送给非洲的小朋友。”她攥紧纸条，指尖泛白——她想保护孙女的未来，却也怕这份保护变成另一种伤害。
“‘安全底线’可以，但不能是‘武力夺取’。”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同意加入协议，但‘备用方案’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启动需要所有签署方一致同意；第二，优先使用干扰装置，而非摧毁晶体。”
皮埃尔立刻点头：“我也同意这个条件。我们的目标是‘安全’，不是‘毁灭’。”
金敏宰犹豫了片刻，最终也点了头：“可以。但我们必须在‘共享联盟’内部安插观察员，实时监控技术流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启动预警。”
彼得罗夫看着众人达成共识，将按灭的雪茄扔进烟灰缸：“好，那就按这个条件制定‘守护者协议’。现在，我们来分配任务：北极星负责量产干扰装置；美国、俄罗斯、中国（此处为协议中的某东亚国家设定，非现实）负责提供资源和场地；英国、法国负责安插观察员；摩萨德和私人军事公司负责收集林振华团队的情报。”
他从银色公文包里掏出八份打印好的协议，每份协议上都没有落款处，只有一个加密的二维码——签署者需要用指纹和视网膜双重验证，才能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协议一旦签署，就会自动加密存储在瑞士银行的地下服务器里，只有所有签署者同时在场，才能解密。”
汉森拿起笔，却没有立刻签字。他的目光又落在手机里那张非洲村庄的照片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他想起父亲曾告诉他，“真正的守护，不是害怕风险，而是相信人类的善良”。但壁炉里的火光映着协议上的“摧毁”二字，又让他觉得，这份“善良”在宇宙威胁面前，太过脆弱。
“上将，您还在犹豫什么？”彼得罗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汉森深吸一口气，在协议上按下指纹。当视网膜扫描通过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非洲村庄水井的抽水声，又仿佛听到了干扰装置启动时的嗡鸣——两种声音在他脑海里交织，让他胸口发闷。
其他代表也陆续签署了协议。当最后一份协议被放入加密公文包时，别墅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闪电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有坚定，有犹豫，有担忧，却没有一个人露出笑容。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从不同的路线离开。”彼得罗夫合上公文包，金属锁扣“咔嗒”一声扣紧，“记住，这份协议，永远不能让‘共享联盟’知道——尤其是林振华。”
就在众人准备起身离开时，伊丽莎白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存储卡，悄悄塞给别墅里的佣人玛利亚。玛利亚是个来自罗马尼亚的年轻女孩，双手因为紧张而发抖，她低头接过存储卡，不敢抬头看伊丽莎白的眼睛。“如果有一天，协议要被启动，你就把这个交给林振华团队的卡特队长。”伊丽莎白的声音压得极低，“里面有协议的部分内容，或许能帮他们争取时间。”
玛利亚攥紧存储卡，飞快地点了点头，转身躲进了厨房。她想起上周偷偷看到的新闻——非洲的孩子们用太阳能灯写作业的笑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她不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那些笑脸不应该被摧毁。
与此同时，“海翼号”的底层实验室里，卡特正盯着监测仪上的异常信号。屏幕上，一串加密的通讯代码正在快速闪烁，来源指向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区域——信号强度很弱，像是被多重屏蔽过，但还是被“海翼号”的新型监测系统捕捉到了。
“教授，这串代码很奇怪，不是任何已知的军方通讯频率。”卡特将信号截图发给林振华，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破解，“而且我查到，最近有三架没有注册的私人飞机，在那个区域起降过——乘客身份都是保密的。”
林振华刚从医疗舱回来，艾米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他看着屏幕上的加密代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心里涌起一股不安：“能追踪到具体位置吗？”
“很难，对方的反追踪技术很强。”卡特摇了摇头，眉头皱起，“但我有种预感，他们在策划什么针对我们的事——北极星能源的股票最近突然上涨，而且他们的几个海外实验室，最近一直在大量采购稀有金属，像是在制造什么大型设备。”
小李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数据报告：“教授！卡特队长！我发现最近有几个‘共享联盟’的观察员申请，背景都有问题——比如这个英国的观察员，表面上是环保专家，实际上在军情六处工作过三年！”
林振华接过报告，翻到观察员的照片页——伊丽莎白的照片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环保专家，负责监督生态技术应用”。他的手指顿在照片上，突然想起之前在联合国会议上，伊丽莎白曾公开支持过“共享方案”，现在却派了有情报背景的人来当观察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看来，‘共享联盟’的内部，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团结。”林振华的声音沉了下来，他将报告递给卡特，“密切关注这些观察员的动向，另外，加强‘海翼号’的网络防御——我总觉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卡特点了点头，立刻开始部署防御计划。小李看着监测仪上的异常信号，心里突然想起艾米之前说的话：“人类最大的敌人，不是‘收割者’，是自己内心的贪婪和恐惧。”他攥紧拳头，在心里默念：“艾米姐，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晶体，保护好人类的希望，不会让那些阴暗的计划得逞。”
阿尔卑斯山脉的雨还在下，石质别墅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黑色的防弹轿车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车轮碾过积水的痕迹，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盖。玛利亚站在厨房的窗边，看着远去的车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微型存储卡——她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或许是人类文明的一线生机。
而在“海翼号”的通讯室里，林振华正对着艾米的怀表轻声说：“艾米，你说的对，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来自宇宙的威胁，还有人类自己的分歧。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守‘不伤害、不垄断、不制造隔阂’的原则，就一定能找到一条团结的路。”
怀表的表盖内侧，“探索永无止境”的刻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林振华知道，暗影中的协议只是人类文明成长路上的一道坎，只要还有人相信合作，还有人坚守良知，这道坎就一定能跨过去。
夜色渐深，“海翼号”的灯光在北大西洋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温暖。实验室里的监测仪还在闪烁，团队成员们还在忙碌，他们不知道暗影中的协议具体内容，但他们知道，自己必须比以往更坚定、更团结，才能守护好这份来自宇宙的馈赠，守护好人类共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