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怕极了，丢下灯笼蹲在元倾面前问他怎么了？
对方用那双眼睛盯着她，然后蓦然把她抱住。
紧紧的，勒得她都快呼吸不过来。
沈怜还记得他当时低声哽咽道：“阿怜……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说得委屈极了，活像被主人遗弃的小兽。
后来，他们重归于好，她在逗弄对方的时候忽而说起那晚的事，当时的阿丑是怎么回答她的？
哦。
她想起来了。
他说：“以往我怕黑还可以去找你，但是那晚我不敢，我怕惹你不高兴，我怕你一生气就再也不理我了。”
记忆回拢，沈怜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她听到阿丑对她说：“怕。”
怎么可能不怕呢？
只不过数百年来，他再怕也得去习惯，不然还能怎么办？
“既然怕，那就更应该呆在我身边。”她说：“你且再等等，很快就会苦尽甘来。”
她会让他重塑真身，会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而非呆在一间永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
打定主意，沈怜拉着阿丑回到自己住的屋子。
她解了外裳，见阿丑还杵在那发愣，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干嘛呢？还不快褪了外裳去床榻上睡觉。”
“哦…好。”
他背对着沈怜，低头解外裳。
沈怜打量着他，当年那一战，她拼尽全力誓要那些人魂飞魄散，却不想最后害了他。
犹记得当时这件事发生在瞬息间，她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阿丑就已经彻底泯灭。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带回他的尸体，替他整理死后仪容，他就这样消失了……
幸好，现在人就在她跟前。
沈怜垂在身侧的指尖发麻，终是没忍住伸手从背后抱住他。
正在解衣袍的元倾背脊一僵。
他的嗓音清润，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抱一会。”沈怜回答。
“嗯。”
他就这样站着不动，任由沈怜静静的抱着他。
良久，她松开，说道：“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好。”
别看沈怜残忍狠毒半生，可她依旧有仅元倾一人知道的小秘密。
比如，她睡觉喜欢睡里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过于卑贱时养成的习惯，哪怕后来她权倾六界，所有人都怕她的时候，也依旧难以更改过来。
有些东西，一旦刻入骨子里，不撕裂个头破血流亦或者你死我活，是很难消除的。
等沈怜躺在里面后，元倾熄了灯，掀开被子睡在外侧。
他还是像以前那般把人抱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用温柔而舒适的嗓音哄她睡觉。
沈怜窝在他怀里，复而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元倾垂眸看着熟睡的人，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熟练而自然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的阿怜，晚安。”
这句话很浅很浅，无需一缕风就足以使它消散。
沈怜的睫毛轻颤，心里默默的回了一句。
晚安，我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