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沈砚舟看着他们，“我把我在南城的一套房子和手里所有的股票都抵押了，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我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我就一无所有。”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房间里的三位核心下属。
“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小张，你的邮件必须让他无法拒绝。陈律师，刘哥，你们的方案必须让他怦然心动。”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窗外风雨刮过玻璃的声音。老刘，小张，陈律师，三个人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年轻许多的领导者。他身上有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后，反而生出的决绝和气魄。
“好。”老刘第一个开口，他拿起桌上的资料，“我和老陈现在就去弄。今天晚上不睡觉，也一定给你拿出一份让他挑不出毛病的方案。”
小张也重重点头。
“我马上去写邮件。我把我当年写博士论文的劲头都使出来。”
两天后，洪堡大学物理系。
古老的教学楼里弥漫着一股书本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小张成功了。他的导师艾伦教授真的给弗兰克·施密特打了电话，而弗兰克，出于对老朋友的尊重和对一个剑桥毕业的年轻技术人才的好奇，同意了小张旁听的请求。
沈砚舟没有进去，他就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等着。
组会开了整整四个小时。
当实验室的门终于打开时，沈砚舟看到小张陪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深度眼镜的德国老人走了出来。他就是弗兰克·施密特。他的表情很严肃，似乎还在和小张讨论着什么技术问题。
沈砚舟没有立刻上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弗兰克停下脚步，准备和小张告别时，小张才鼓起勇气开口。
“施密特博士，非常感谢您给予我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您的很多观点让我茅塞顿开。”
“你很不错，年轻人。”弗兰克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但很清晰，“艾伦教出了一个好学生。你提出的那几个关于量子阱闭锁效率的问题，很有深度。”
“谢谢您的夸奖。”小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砚舟，深吸一口气，“其实……博士，我今天来，除了向您请教技术问题，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谈谈。我的老板也专程从南城过来了。”
弗兰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脸上的学者式的温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和不悦。
“你的老板？创世纪集团的沈先生？”
“是的。”
“我很抱歉，年轻人。”弗兰克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只是来进行学术交流。如果是为了商业合作，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公司内部的风险问题，我们已经了解过了。‘量子跃迁’不会和一个连投资审批流程都无法通过的项目合作。”
他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沈砚舟走了过来。
“施密特博士，您好，我是沈砚舟。”他伸出手，俊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尴尬，“我为我们用这种方式和您见面感到抱歉。但我们别无选择。”
弗兰克没有和他握手，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沈先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是的，很清楚。”沈砚舟收回手，并不介意，“您认为创世纪集团内部存在风险，所以拒绝合作。我完全理解您的顾虑。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家，规避风险是第一要务。”
弗兰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被打断了。
“既然你理解，那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风险是可以被管理的，但机会一旦错失，就永远错过了。”沈砚舟说，“我今天来，不是想说服您无视风险，而是想给您提供一个全新的，完全不受我们内部流程影响的合作模式。”
他从陈律师手里接过文件，递了过去。
“我知道您是一位纯粹的科学家，毕生的追求就是推动技术的进步。商业上的掣肘，想必也曾让您感到困扰。这份文件里是我们提出的方案。创世纪集团将以我个人的名义，联合欧洲一家独立的风投基金，共同成立一个专项技术研发基金。首期资金五千万欧元，全部由您和您的团队支配。”
弗兰克的眼神变了。他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打开。
“你个人名义？”他有些难以置信，“五千万欧元？”
“对。”沈砚舟说，“这笔钱，和创世纪集团无关，不受我们投资部的管辖。它的唯一目的，就是支持您完成您在下一代光子芯片技术上所有的设想，无论多么疯狂。我们不要控股权，不要研发主导权，我们只要最终专利的共享权。”
他看着弗兰克的眼睛。
“博士，我不是来向您寻求一份供应合同的。我是来投资您和您的梦想的。”
走廊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弗兰克·施密特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份文件，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丝被击中的动容。
“我需要时间考虑。”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明天上午十点，来我的办公室。带上你的律师和技术负责人。”
说完，他拿着那份文件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张、老刘和陈律师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最艰难的一步，他们已经迈过去了。
沈砚舟也松弛下来，但他只是平静地对大家说。
“走吧，回酒店。准备明天的谈判。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
七月的夜空是深邃的丝绒质地，没有一丝云，碎钻般的星辰铺陈开来，几乎要垂落到海面上。
海风带着温热的咸味，拂过顶层甲板空旷的露台。泳池里的水泛着幽蓝的微光，四周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地灯。
苏瑶赤着脚，一件chanel当季高定的白色山茶花长裙，勾勒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裙摆在晚风中轻轻翩跹。她靠在船舷的栏杆上，仰头看着漫天星河，整个人仿佛要融进这片温柔的夜色里。
一件带着淡淡乌木沉香气息的羊绒薄毯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在想什么？”沈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看星星。”苏瑶往他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这里的星星比南城多。”
“喜欢的话，我买下一座岛。”沈澈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建一个天文台，只给你一个人看。”
苏瑶被他逗笑了，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在想，柏林现在应该也是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