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炮试射的余威还未散去，李默便带着王铁匠、小李子等核心工匠匆匆赶回潼关后方的工坊。此时的工坊里，十几个半人高的大缸早已摆放整齐，缸里装满了深褐色的猛火油，散发着刺鼻的煤油味，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都动作快点！把硝石、硫磺按比例磨成细粉，还有松香和沥青，都给我搬过来！” 李默撸起袖子，脸上沾着些许炭灰，却丝毫不见疲惫，反而透着一股兴奋。他走到最大的一口缸前，示意工匠们将磨好的硝石粉倒进去，“记住，硝石粉要分三次加，每次加完都要搅拌半个时辰，确保和猛火油完全融合！”
王铁匠捧着一袋硝石粉，看着缸里泛着气泡的猛火油，眉头皱得紧紧的：“将军，这猛火油本来就易燃得很，沾点火星就着，再加上硝石和硫磺这些助燃的东西，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搅拌的时候不小心溅出火星，咱们这一工坊的人，怕是都要变成烤猪了！”
“就是要这份危险！” 李默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亲自伸进缸里搅拌，褐色的油液顺着木棍缓缓流下，滴在地面上，瞬间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记，“这自燃式壕沟油的核心就是易燃、难扑灭，就算遇到水，也得能爆燃起来，这样才能在关前形成一道火墙，让叛军连壕沟都跨不过去！要是威力不够，还不如直接用普通的火油，何必费这么大劲？”
旁边的小李子也拿起一根木棍，学着李默的样子搅拌，刚搅了没几下，就被刺鼻的气味呛得直皱眉，一边咳嗽一边吐槽：“将军，这玩意儿也太臭了！比村里的茅厕还难闻，混合着硫磺的酸味，我胃里都开始翻江倒海了，再搅下去，我怕是要吐在缸里了！”
“忍着点！” 李默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等打赢了叛军，我请你去潼关最好的酒楼，喝最烈的酒，吃最肥的肉！现在赶紧好好搅拌，要是因为你搅拌不均匀，油膏威力打折扣，到时候叛军冲进城，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小李子吓得一哆嗦，赶紧加快了搅拌的速度，再也不敢抱怨。工匠们也纷纷拿起工具，围着大缸忙碌起来，木棍搅动油液的 “哗啦” 声、硝石粉落入缸中的 “沙沙” 声，在工坊里交织成一片，原本令人不适的气味，也渐渐被众人的干劲压了下去。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忙碌，夕阳西下时，第一批自燃式壕沟油终于研制成功。李默让人将油膏装进陶罐里，封口后摆在地上，足足摆了五十多个陶罐。这种油膏呈粘稠的黑色，像融化的沥青，沾在陶罐内壁上，很难清理干净，而且散发着比之前更浓烈的刺鼻气味，只要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咱们来试试效果！” 李默让人搬来一块木板，放在工坊外的空地上，然后打开一个陶罐，将少量油膏泼在木板上。黑色的油膏迅速在木板上蔓延开来，形成一层油膜。李默点燃一支火把，轻轻一扔，火把落在油膏上。
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木板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橙红色的火焰足足有三尺高，伴随着滚滚黑烟，热浪扑面而来，连站在三丈外的工匠们都能感觉到皮肤发烫。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火焰越烧越旺，就算有工匠端来一盆冷水浇上去，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 “噼啪” 作响，爆燃起来，溅起的火星还点燃了旁边堆放的干草，吓得众人赶紧用沙土将火扑灭。
“我的妈呀！这也太厉害了！” 小李子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嘴里喃喃自语，“要是叛军踩在这油膏上，怕是连骨头都要烧没了！”
其他工匠也纷纷惊呼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之前研制时的担忧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油膏威力的敬畏。王铁匠更是连连点头，对李默竖起了大拇指：“将军真是厉害！这壕沟油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厉害，有了这东西，叛军想要靠近潼关，难如登天！”
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错！就是这个效果。晚上让死士营的人潜出关去，把这些壕沟油均匀地泼在关前的壕沟里，还有周围的障碍物、树木上，越多越好。一旦叛军明天发起进攻，咱们先放箭骚扰，等他们靠近壕沟，就点燃油膏，再配合雷神炮轰击，让他们寸步难行，有来无回！”
就在这时，周虎带着几个死士营的士兵走进工坊，刚一进门，就被刺鼻的气味呛得捂住了鼻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将军，你们这是在弄什么东西？怎么比战场上的尸臭味还难闻？该不会是在煮屎吧？”
“你才煮屎呢！” 李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陶罐说，“这是我专门研制的自燃式壕沟油，用来对付叛军的杀器。晚上我要让你们死士营的人，带着这些油膏潜出关去，布设在关前的壕沟里，敢不敢去？”
周虎一听是去执行任务，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大声说：“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杀叛军，就算让我跳进粪坑，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将军，这玩意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别到时候没烧到叛军，反而把咱们自己人给烧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放心吧！” 李默拿起一个陶罐，晃了晃里面的油膏，“这油膏只有遇到明火才会燃烧，平时就算泼在地上，也不会自燃。只要你们布设的时候小心点，别自己拿着火把靠近，就不会有危险。对了，还有一点要注意 —— 这油膏粘性极大，沾到衣服上很难洗掉，一旦遇到火星，衣服就会立刻烧起来，所以布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弄在自己身上。”
周虎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士兵说：“都听到将军的话了吗？晚上行动的时候，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谁要是敢马虎，误了大事，我先收拾他！”
“是！” 士兵们齐声应道，眼神里满是坚定。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天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周虎带着死士营的三十多名士兵，每人背着两个装满壕沟油的陶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从潼关西侧的暗门潜了出去。
关前的壕沟是之前守军挖掘的，足足有一丈多深、两丈多宽，壕沟里还布满了尖刺和陷阱，是叛军进攻潼关的必经之路。此刻，壕沟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叛军营地的方向，偶尔闪烁着几点微弱的火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摇曳。
“都小心点！脚步轻一点，别弄出声音，被叛军的暗哨发现，咱们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儿！” 周虎压低声音，对着身后的士兵比划了一下手势，“分成五组，每组负责一段壕沟，把油膏均匀地泼在壕沟里的尖刺上、沟壁上，还有旁边的树木、石头上，越多越好，别省着！”
士兵们迅速分成五组，各自拿着陶罐，小心翼翼地走到壕沟边。王老实是死士营里最年轻的士兵，第一次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手都有些发抖。他打开陶罐的封口，刚想把油膏泼进壕沟，结果手一抖，油膏溅了不少在手上，黑色的油液瞬间粘在皮肤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王老实吓得赶紧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脏，油膏不仅没擦掉，反而沾到了袖子上，还差点蹭到火把上。周虎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拍掉他手里的火把，压低声音骂道：“你傻啊！不知道这油膏易燃吗？还敢用袖子擦！赶紧用旁边的泥土搓，把手上的油膏搓掉，再把沾了油的袖子割掉，不然一会儿火把靠近，你整个人都得烧起来！”
王老实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蹲下来，抓起地上的泥土，使劲搓着手上的油膏，一边搓一边小声嘟囔：“这破玩意儿，真难伺候，要是能直接炸死叛军，不用这么麻烦就好了。”
周虎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干活，早点弄完，咱们早点回关内，这鬼地方多待一秒，我心里就多一分不安。”
就这样，死士们在黑暗中忙碌了大半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将所有的壕沟油都布设完毕。壕沟里的尖刺、沟壁，还有周围的树木、石头上，都沾满了黑色的油膏，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一张张开的黑色巨网，等待着猎物上钩。
周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才带着士兵们，悄悄潜回关内。他一回到潼关，就立刻去找李默汇报：“将军，都布置好了！壕沟里、周围的障碍物上，都泼满了油膏，就等叛军来了！只要他们敢靠近，咱们一把火点了，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默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好！辛苦你们了，赶紧下去休息，养足精神，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死士营冲在最前面。” 他转身对身边的亲兵说，“传我命令，让城墙上的士兵做好准备，弓箭上弦，雷神炮装填完毕，一旦叛军发起进攻，先放箭骚扰，等他们靠近壕沟，就点燃油膏，再用雷神炮轰击，务必让叛军寸步难行！”
“是！” 亲兵大声应道，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与此同时，哥舒翰正带着李光弼在城楼上巡查。他扶着城墙的垛口，望着关前漆黑的壕沟，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他对身边的李光弼说：“李将军，你觉得李默这小子弄的这些新式军械，真能挡住叛军吗？那雷神炮虽然威力大，但装填太慢，万一叛军分几路进攻，咱们的炮根本来不及应对；还有那壕沟油，虽然刚才听周虎说布置好了，但万一被叛军提前发现，或者他们有办法灭火，岂不是白费功夫？”
李光弼笑了笑，指着城墙上整齐排列的雷神炮，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壕沟，语气笃定地说：“哥舒将军，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李默这小子，从郾城到潼关，每次都能创造奇迹。上次在郾城，他用农兵和连弩，就打赢了叛军的精锐斥候队；这次有了雷神炮和壕沟油这些新式军械，再加上咱们潼关的天险和将士们的斗志，说不定真能守住潼关，给大唐争取更多的时间。”
哥舒翰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潼关是大唐的门户，一旦失守，长安就危在旦夕，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也不能全指望李默的新式军械，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你去通知各营将士，加强戒备，随时应对叛军的进攻，一旦有情况，立刻汇报！”
“是！” 李光弼拱手应道，转身离去。
城楼下，士兵们握着手中的武器，紧张地盯着关外的方向，手心都渗出了汗水。城墙上的雷神炮静静地架在那里，炮口对准关外的道路，黑洞洞的炮口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叛军；关前的壕沟里，黑色的壕沟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点燃的那一刻。
一场决定大唐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而李默研制的这些新式军械，能否像他承诺的那样，成为守城的利器，挡住叛军的铁蹄，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李默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叛军营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眼神里满是坚定 —— 这一次，他一定要守住潼关，绝不能让叛军再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