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秋水这些天听这个词儿听太多了，但那是因为之前穿书，走的是裴雨昭和邓一甲的故事，里面多多少少有顾建霖伪造的成分。
但“私奔”这个词儿从护国大将军顾西舟嘴里说出来，简直惊掉秋水的下巴。
【降智！太降智了……】
秋水连连摇头叹气，细思之下明白了一个事实。
顾西舟，远比他自己想象中，更喜欢齐明玉。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越是被狂浪放肆的人吸引。
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宇宙规律。
顾西舟其实早已爱上齐明玉，但他深知皇帝的猜忌，将军与公主绝无可能。
乌娅被辱，婚约作废，他看到了唯一的疯狂机会——私奔。
他想赌一次。
可是——
【你们俩到底还要亲多久啊？】
秋水尴尬地在齐明玉的身体里抠脚，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知道此刻的顾西舟只是顾西舟，但是秋水看着那张和尚若临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觉得心里面醋醋的。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秋水在齐明玉的身体里疯狂呐喊，意识里却清晰感受到，齐明玉正因为缺氧而微微喘息。
顾西舟终于松开了她，却并未退开，双手依旧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前。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淬了火的星辰，烫得惊人。
“私奔，是目前唯一的路。”顾西舟很镇定。
秋水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和尚若临一模一样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着最离经叛道的话，感觉整个世界都魔幻了。
【大哥，你是护国大将军，不是山大王啊！】
“顾西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明玉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私奔？你要我抛下公主的身份，跟你亡命天涯？这是要连累你整个顾家被抄家灭族的！”
“我不会连累顾家。”顾西舟的回答冷静得很。
“其一，我想和你在一起。此心此念，非一时冲动。在边关听闻公主事迹时，我只觉荒唐，可见到你本人，方知传言误人。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齐明玉心里咯噔一下。
“其二，我正是为了保全顾家。陛下……他不会容许手握兵权的将军和血脉尊贵的长公主结合。与其将来被他寻个由头安上谋逆的罪名，不如我主动‘消失’。”
“一个为爱舍弃一切的将军，对他而言，再无威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齐明玉泛红的眼角，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其三，是为了你。”
“为了我？”齐明玉心头一震。
“我知道你为何要在京都建美男馆，为何行事乖张，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攥在手里。”顾西舟看着齐明玉，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让她无所遁形的懂得。
“齐明玉，你不是生来就想伤害别人，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你的地方。”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进齐明玉记忆的深处。
那些被尘封的，冰冷的，绝望的画面，瞬间翻涌而上。
娴皇后，齐明玉的生母，那个如春水般温柔善良的女人，是如何在冰冷的宫殿里，被一杯毒酒断送了性命。
小小的齐明玉躲在屏风后，亲眼看着母亲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从那天起，她就变了。
她要闹，要抢，要让所有人都怕她，要用最坚硬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因为她知道，善良和软弱，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这些事，她从未对人说过。
可顾西舟，这个才来京都几个月的男人，竟然全都知道。
【齐明玉……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秋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恸从齐明玉的灵魂深处涌出，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备。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一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很快，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呜咽。
齐明玉哭了。
在生母死后，她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顾西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泄。
他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去齐明玉脸颊上的泪水。
动作生涩，却异常温柔。
“我来京都后，查过一些旧事。”他低声解释，“关于娴皇后的事。她是个很好的人。”
一句“她是个很好的人”，彻底击溃了齐明玉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再也撑不住，一把抓住顾西舟的衣襟，将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放声大哭起来。
原来真的有人懂她。
原来她那些幼稚又可笑的报复，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在无助地宣泄着痛苦。
秋水在齐明玉的身体里，感受着那份撕心裂肺的悲伤，也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慰藉。
她忽然有些嫉妒齐明玉了。
哪怕身在古代，命运多舛，却遇到了一个能看透她所有伪装，并愿意带她逃离一切的男人。
“齐明玉，我问你。”他的神情无比郑重，“你敢不敢为了我，抛弃这满城荣华，一身富贵？”
“跟我走，此后或许再无锦衣玉食，要风餐露宿。”
“我们可能会面对数个势力的追杀，来自你父皇的，来自乌娅部落的，甚至……来自其他觊觎兵权的人。”
“我们可能要在某个不知名的乡野，隐姓埋名，过最普通的日子。你怕不怕？”
他把最坏的结果，摊开在齐明玉面前。
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而是通往未来的，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秋水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骄傲了一辈子的长公主齐明玉，有没有这个勇气。
然而，齐明玉定定地看着顾西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星辰大海，有千军万马，但此刻，只满满地装着她一个人。
这就够了。
齐明玉毫不犹豫地，一字一句地回答：“好，我跟你走！”
顾西舟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在这一刻柔和下来。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齐明玉的鼻子，动作亲昵又自然。
“傻瓜。”
他低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给我七天时间。”顾西舟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将军的沉稳。
“我需要安排好军中事务，做出大军拔营，返回边关的假象，以此麻痹陛下。同时，也要暗中备好我们路上所需的一切。”
他的计划清晰而周密。
“好。”齐明玉重重点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