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原游打了车回家，身上的伤藏在了黑色的外套下面。
直到推开家门的一瞬间，小原游这才露出一点笑容，“你看你看你看，我就说黑麦威士忌舍不得打我诶。”
他摸了摸肚子上琴酒砸出来的淤青，去浴室放洗澡水，“他怎么会打我呢？景光哥哥可是死在了他的面前诶。”
闻言，诸伏景光沉重叹气，“所以这个关系是怎么出现的？他们查一查就会知道我和你根本没有交集。”
小原游手中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诸伏景光。
半透明的小鬼靠着墙斜斜地站着，圆润的眼睛翘起一点弧度，蓝色像是海水一样填满了那双眼睛，却总是显得厌烦疲倦。
小原游忍不住皱眉，“你忘记了吗？”
诸伏景光同样皱起眉头，“我……应该记得什么？”
听到两人的交谈，刚刚去换衣服打算同样泡澡的两只小鬼飘了过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鬼。
小原游揣着手，眼底都带着迷茫，“你自闭的时候高明哥带你去医院检查，你还隔着肚皮戳过我呢。”
诸伏景光：？
啊？
“本来按照年纪辈分应该管你叫叔叔的，谁让自闭儿童摸摸我母亲的肚子说有弟弟呢。”小原游去卧室换了身衣服，语气都显得格外无奈，“后来我就总是在学校或者警局看到高明哥。”
当时的那场面，懒得多说了。
小原游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呆滞的诸伏景光，“是吧，自闭儿童，跟个哑巴一样不肯说话，高明哥扒拉了好久才把你从腿上扒拉下来，结果你一过来就戳我妈妈的肚皮，要不是我这个人比较壮实，说不定你得赔我家一个儿子呢。”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还没出生就能记得？”
“听我父母说的，高明哥后面补充了一下。”小原游笑了一声，把自己塞进浴缸半闭着眼睛休息，“你知道的，小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对身边的长辈很好奇的，在那之前我甚至连我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趴在浴缸边缘点了支烟，眼神都带着无语，“你说你们这几只鬼怎么不能给我搓澡呢。”
有点无聊。
诸伏景光蹲在浴缸边缘，“还有别的吗？能告诉我吗？”
小原游咬着烟戳着浴缸边缘冒出来的泡泡，眼中满是迷茫，“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哦，我父母好像说过你家出事不久的时候，高明哥来过家里，七拐八拐也勉强算得上亲戚。”
诸伏景光猛地抬头，“为了什么？”
“为了你这个自闭儿童，新野那边环境很好，当时觉得你和大自然相处久了就能不自闭了，和高明哥也不算分开太远，而且家里还有我这个小孩子可以作伴。”小原游瞥了一眼诸伏景光，回忆着小时候听过的话，“请求我父母收养你，但是……”
诸伏景光愣了愣，“但是什么？”
“答应了。”小原游懒散地戳泡泡，甚至有点哀怨，“但你不答应啊，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哥哥，我在东京交到了好朋友哦。”
诸伏景光蹙起眉头，想了又想，总觉得童年的记忆似乎有点模糊，“是因为我当时很久都没有治好病所以哥哥才想着换个亲戚收养我的吧，后来……”
后来好转了，怕换个环境病情复发，所以可能取消了这个计划。
小原游瞥了一眼诸伏景光，“景光哥你还真是……娇气。”
诸伏景光垂着脑袋，长长地叹气，“哎……”
造化弄人啊！
诸伏景光双手托腮，眼底都带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早知道我小时候就投奔你家了。”
Zero也是个乱跑的傻小子诶，投奔一下亲戚，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孤独。
但考警校可能还是一样会考的。
小原游扫视着诸伏景光，半晌后抬眸看向伊达航，“他发小就是那个藏起来的年级第一吧？”
伊达航嘴角抽了抽，“是啊，我这个万年老二只能每次考试看着他的背影。”
“哦哦。”小原游应了一声，咬着烟发呆，“学习成绩好，能力优秀，能和我自闭的景光哥玩到一起，说明小时候家里面也是不管不顾的，还没有朋友，那就是……性格孤僻，或者……有一点什么特征引人厌烦。”
话音落地，三只鬼将视线聚集在小原游的身上，紧紧盯着。
小原游眨巴着眼睛，半晌才吐出一句，“哦，懂了，成绩太好所以被针对，性格孤僻不交朋友的年级第一就是会被霸凌孤立的。”
三只鬼的眼睛瞬间变成豆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原游。
是这样吗？
降谷零也没有被他们孤立吧？！
良久，诸伏景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半透明的脸凑到小原游的面前，语气都带着一点试探，“你也因为学习成绩好被孤立过？受欺负了？”
小原游掀起眼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诸伏景光，“谁欺负我？指望我指点作业的好学生？祈求我帮忙放风的小混混，打着我的旗号糊弄家长的富二代小团体，还是被我说好话拯救的被欺负小可怜？”
在诸伏景光疑惑的视线之中，小原游嗤笑一声，“我只是一个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背景指望着奖学金度日的好学生罢了，谁还能欺负我呢。”
他待的班级可从来不会发生霸凌孤立事件，只有全班打群架报警的事情发生。
诸伏景光垂下了头，眼底都透露出一股浓郁的悲伤。
所以还是感受到了一点无法融入，才开始动脑子给自己找生存门路的吧？
诸伏景光莫名感觉有点惆怅，只能叹气，“哎……”
小原游趴在浴缸边缘盯着面前安慰好朋友的两个鬼，又看看苏格兰小鬼。
沉默良久，小原游笑了笑，从浴缸里爬出来擦干水，套上睡衣扑到了床上，“我要休息了，你们就算说悄悄话也躲远一点，要不然我会偷听的。”
几只鬼晃了晃，对视一眼。
要不，去给自己扫扫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