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华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他还穿着那件滑稽的科学怪人白大褂,只是此刻没了半分得意,浅紫色的头发耷拉着,眼眶微微发红,愤怒和委屈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就这样跑出来,可不像你的风格,宫内同学。”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悠华猛地抬头,看见雪之下雪乃正站在不远处,乳白色的雪女和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与透过枝叶的光晕融为一体。她缓步走到他面前,倾身半蹲,视线与他平齐,姿态像极了收养流浪猫的好心人。
悠华咬着嘴唇,把脸埋得更低了,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坏的方法?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困惑,“比企谷虽然平时嘴臭毒舌,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样子,可他明明很温柔啊!侍奉部有困难的时候,他哪次不是默默帮忙?这次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那不是帮助,是破坏!”
雪之下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看着悠华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了然——这个总把“超自然”挂在嘴边的家伙,其实比谁都珍视那些纯粹的东西。她想起之前悠华无意中打破三人之间隔阂的举动,又想起他此刻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小学生而愤怒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我同样不认可他的方法。”雪之下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你的愤怒我理解,那确实是在践踏别人珍视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但是,宫内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宁可选择这样一种……会让自己被所有人讨厌的方式?”
悠华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没有心’,他完全可以事不关己,沉默不语。”雪之下继续说道,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湖面,“他为什么要主动提出一个如此极端,并且注定会让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计划?”
悠华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我必须承认,我依然无法完全理解他所有的想法。”雪之下坦诚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但我能看到的是,他有一种近乎自毁的倾向。他似乎习惯于把所有的‘恶’都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来构筑他心目中‘正确’的结果。”
她望着远处的营地,轻声补充:“所以,或许在他的认知里,由他来扮演恶人,留美和其他人都能得到一个看似圆满的结局,就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尽管这个解,在我们看来是如此扭曲。”
悠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泥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所以……他觉得自己是在当坏人做好事?……这算什么啊,太奇怪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依旧坚定:“但至少他不是坏心,是吧?不过他的做法,我绝对不支持!”
“而且,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让留美酱去融入那个排挤她的小团体?”悠华忽然提高了声音,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留美酱的朋友,不是已经有我们了吗?有会陪她玩宝可梦的我,有关心她的雪之下你,有温柔的结衣,有可爱的小町,有吐槽的友崎,甚至连那个阴暗的比企谷,其实也是想帮她的吧?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比不上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学生吗?为什么非要强迫她去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
雪之下被问住了。她愣在原地,看着悠华认真的脸,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是啊,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必须让留美融入原有团体”的思维定式,却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换一个更温暖的圈子。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说得对”
但她还是理性地补充:“可是,宫内同学,我们无法永远陪在她身边。帮助她的最终目的,是让她拥有在自己世界里生存和获得快乐的能力,而不是简单地用我们替代她原有的社交圈。”
悠华瞬间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也是哦……”他小声嘀咕,“感情要是和宝可梦和超自然一样简单就行了……宝可梦只要培养好感度就能进化,超自然现象只要记录就能研究,可人心怎么这么复杂……”
就在这时,他突然像被电击中一样,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他一把抓住雪之下的双手,语气激动:“我有办法了!”
“呀!”雪之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甩开他的手,脸颊泛起薄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摆出“你请说”的样子。
悠华也顾不上她的反应,手舞足蹈地开始演示:“你想啊,我和留美酱不正是因为一起玩宝可梦,一起去‘抓’你这个唱歌的‘雪女’,才正式成为朋友的吗?我们的共同点,就是一起经历的事情和创造的回忆啊!”
他像个在小酒馆里发表演讲的醉汉,神神叨叨却充满热情:“我们只需要创造出更好的、能让所有人都参与的回忆不就行了!这次试胆大会,我们可以办得更有意思一点!比如……加入超自然宝藏!”
“超自然宝藏?”雪之下挑眉。
“对!”悠华用力点头,越说越兴奋,“我们一边按照原计划吓唬那些小鬼,一边在路线里藏好线索,引导他们去寻找‘宝藏’。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就会发现那是大家都能分享的东西——友情徽章,或是神奇海螺。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共同守护的秘密,一起承担着一样重量的回忆,这不就是成为朋友的契机吗?”
他得意地拍了拍手:“留美酱也参与其中的话,自然就和大家有了共同话题!说不定老了还能拿这件事当谈资呢?”
雪之下哑然失笑。这方法确实很有宫内悠华的特色,带着点天马行空,却又意外地可行。
“你的方案……确实比比企谷同学的更合适。”雪之下点头,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认可,“既不会伤害任何人,又能达到目的。虽然‘超自然宝藏’听起来还是很奇怪,但可以试试。”
悠华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超自然直觉不会错!”
两人一起回到营地时,活动室里的气氛依旧凝重。比企谷独自坐在角落,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表情;三浦,海老名,由比滨三人正低声讨论着什么;小町则在一旁唉声叹气。
看到雪之下和宫内悠华一起回来,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雪之下率先开口,目光落在比企谷身上:“比企谷同学的原计划,我否决了。”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我相信,你提出计划的初衷是想帮忙,这一点毋庸置疑。”
比企谷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头。
悠华立刻凑到比企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哥们我懂你”的表情:“比企谷,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的方案更厉害,你肯定也会同意的!”
他不等比企谷反应,就拉着雪之下,把“超自然宝藏计划”讲给了所有人听。
“这个主意好!”由比滨第一个举手赞成,“既有趣又不会伤害到大家!”
小町也拍着巴掌:“宫内哥太厉害了!这样留美酱肯定能和大家玩到一起去!”
叶山笑着点头:“确实比之前的方案更稳妥,我赞成。”
友崎也连连附和:“听起来……很有意思。”
比企谷终于缓缓转过头,看着宫内悠华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看了看雪之下肯定的眼神,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随便你们。”
雪之下立刻开始安排大家的工作,布置场地,搬运道具,安排人员地点。
悠华则抱着超自然手册,跑到角落里奋笔疾书,嘴里念念有词:“第一个线索藏得写……”
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和雪之下讨论可行性的比企谷,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可是只有我和留美酱才知道的终极秘密……”他小声嘀咕,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