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吴珩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看着依旧处在震惊中的赵悦。
“走吧。”
“回局里，该向陈队汇报了。”
回去的路上，赵悦开着车，却总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吴珩。
“吴哥……”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那个凶手，他怎么能想到……连换绳子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他就不怕麻烦吗？”
吴珩靠在副驾上，闭着眼睛，声音平淡。
“这不是麻烦，这是自负。”
“在他看来，这完美的犯罪手法就是一件艺术品，他不能容忍任何瑕疵。”
“他享受这种将我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他甚至故意留下了窗框上的那个缺口，那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签名，一个嘲讽。”
赵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变态。”
“简直就是个纯纯的变态。”
“所以我们才要抓住他。”
吴珩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陈砚正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出神，看到吴珩和赵悦推门进来，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看你们这表情，就知道有重大突破了。”
“说吧，让我听听。”
吴珩也不客气，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将一本文件夹拍在桌上。
“陈队，胡业不是自杀，是谋杀。”
“第一案发现场，在702的卫生间，不是客厅。”
陈砚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示意他继续。
吴珩将自己的推理和盘托出。
从那扇被忽略的气窗，到楼上楼下的位置关系。
从那根来自天外的索命绳，到那扇被破坏的窗框。
最后到法医的鉴定结果。
听完吴珩的汇报，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陈砚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到惊讶，最后化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赏。
他猛地一拍桌子。
“好小子！”
“干得漂亮！”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激动。
“这次，总算没有被那些表面的东西给糊弄过去！”
“说实话，”陈砚的语气沉了下来，“我们以前的有些案子，办得太糙了。
总想着速战速决，看重那个结案率，结果很多细节都被忽略了，留下了隐患。”
“以后队里必须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不能再犯这种经验主义的错误。”
吴珩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陈队，现在案情的大方向虽然明确了，但真正的难点才刚刚开始。”
“这个凶手，或者说，这伙凶手，非常狡猾，擅长心理诱导和制造不在场证明。”
“何强有不在场证明，我猜方青云也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
“我们现在空有完整的作案手法推理，却没有可以直接将他们钉死的铁证。”
吴珩的眼神变得锐利。
“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杀人动机。”
“只要动机明确了，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申请搜查令。
去方青云家里，找到那根要命的登山绳。”
陈砚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吴珩，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好！”
“就按你说的办！”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迅速做出了部署。
“吴珩，赵悦，你们俩明天一早，去一趟启创公司。”
“给我把方青云、何强，还有那个胡业的女朋友郭燕。
他们和胡业之间的社会关系、利益纠葛，全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我倒要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解决。”
陈砚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留在局里，盯着物证科那边的检测结果，随时准备传唤相关人员。”
“方青云和何强那边，先不要惊动，但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
“一旦动机明确，物证到位，我们就立刻收网，准备抓捕。”
第二天一早，吴珩和赵悦换上了便服。
驱车来到启创公司楼下。
“待会儿进去，咱俩就装成是胡业的远房亲戚，从老家过来看看情况。”
吴珩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赵悦说。
“行，就说来帮着处理后事，顺便了解一下他生前的工作环境。”
赵悦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和笔。
“别那么紧张，放松点。”
吴珩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我们不是来审讯的，是来‘吃瓜’的。”
赵悦噗嗤笑了出来，紧张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两人走进启创公司，前台礼貌地询问了他们的来意。
吴珩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很顺利地就被放了进去。
整个销售部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里。
没人高声说话，也没人埋头工作。
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嗓子窃窃私语。
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胡业空荡荡的工位，以及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
悲伤的情绪并不多，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惧、猜测和兴奋的八卦气息。
吴珩和赵悦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这种地方，最容易听到真话。
两人没有急着找特定的人。
而是在部门里慢慢走动，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各种信息碎片。
“听说了吗？警察昨天来过了，问了好久。”
“肯定是自杀吧？还能有啥？”
“不好说，胡经理那个人，那么要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赵悦悄悄将这些议论记在心里。
两人走到茶水间，正好有几个女同事在聊天。
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烫着卷发，身材微胖的女人，正说得唾沫横飞。
她就是销售部的老人，马姐。
“我跟你们说，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马姐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我知道内幕”。
“马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催促道。
马姐得意地清了清嗓子，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胡业那个女朋友，郭燕，你们都见过吧？”
众人点头如捣蒜。
“看着挺清纯一人，实际上啊……”
马姐撇了撇嘴，眼神里满是不屑，“我上个月，亲眼看见她跟咱们新上任的何总。
在外面餐厅吃饭！”
“哇！”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真的假的啊马姐？”
“那可不！”
马姐一拍大腿，“当时就他们两个人，坐的还是角落最隐蔽的位置，头都快凑到一起了。
那叫一个亲密。”
“后来呢？”
“后来我正好路过，被我撞见了呗！”
马姐一脸“还好我机智”的表情，“那俩人，唰的一下就分开了，跟装了弹簧似的。
何强那脸当时就有点挂不住，郭燕呢，低着头假装玩手机，反正就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