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卖部卖光了……”
刘倩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卖光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从这里走到小卖部再回来，需要半个小时吗？”
刘倩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攥住，她能感觉到周围其他几个女生投来的、看好戏的目光。
“我……我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这个谎言蹩脚又无力。
一个女生笑了一声：“摔了一跤？刘倩，你不会是把我们的钱给弄丢了吧？”
“没有！钱在这里！”
刘倩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被汗浸得有些湿的纸币，递了过去。
对方没有接，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
“算了，没心情喝了。”她说，“你自己留着吧。”
距离课程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几个女生就又自己聊起了天。
她们讨论着最新的包包，讨论着周末的派对，讨论着哪个d级学长更帅。
刘倩被隔绝在她们的谈笑风生之外，像一座孤岛。
这个时候，她们聊到了周莉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周莉请了长假，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
一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我听说了！我表姐在宿管处兼职，说她宿舍那几天半夜总传来抓挠的声音，跟疯了似的。”
孙蕊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不止呢。我听说啊，她去看医生，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毛病，就说是过敏。但是哪有过敏能把头发大把大把掉光的？”
“听说她现在头上跟狗啃过一样，一块一块的，还痒得不行，自己说是得了什么传染性皮肤病，谁都不敢靠近。”
“天哪，真的假的？那她那个c级的男朋友……”
“早分了！”
孙蕊撇了撇嘴：“人家一听她得了怪病，当天就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现在圈子里都在传，说周莉是不是在外面乱搞，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刘倩的耳朵里。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的快感从脊椎升起。
狗啃过一样。
男朋友也分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彻底。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亮起，她点开了聊天截图，那里有一段对话记录。
【A：任务完成。】
【一只小倩：好……好的，我现在就转尾款给您。】
【A：合作愉快。】
刘倩盯着那四个字，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无意识地划过。
如果，如果……
如果——
“……你们，知道【A】吗？”
女生们的谈话停了下来，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她。
孙蕊停下了补涂口红的动作。
“‘A’？什么意思？新出的牌子？”
刘倩摇了摇头。
“不是牌子，是一个人。”
“一个……可以解决所有麻烦的人。”
这句话让空气安静了片刻。
“解决麻烦？”
另一个女生重复了一遍，“什么麻烦？能让教授不点名吗？”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
刘倩没有笑，她把手机举起，展示给她们看。
她的手有点发抖。
“……周莉，就解决了。”
那几个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们看着刘倩手里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一张简单的聊天截图。
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对话框。
内容简单到近乎粗暴。
但“任务完成”这四个字，和下面紧跟着的尾款支付，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
“周莉……解决了？”
孙蕊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刘倩的脸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的意思是，周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这个人干的？”
刘倩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凭这个？”
孙蕊指了指那张截图：“这什么都说明不了，随便两个人都能p出这种图。”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对啊，刘倩，你别是被骗了吧？说不定周莉就是自己不小心染上什么病了。”
刘倩知道她们不信。
在启穹学院，没有家世背景的人说的话，总是很难让人相信。
于是她将从头到尾的截图全都展示给了她们看，包括她一开始的“讨价还价”，还有她跟对方说的关于周莉的各种详细信息。
“你们看，”刘倩的声音不大，“这是我一开始联系【A】的时候。”
“他……或者她，是怎么做到的？”
孙蕊压低了声音：“潜进女生宿舍？这不可能，宿管和监控还有安保……”
“我不知道。”刘倩诚实地回答，“我只负责提供信息和付钱。”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三百块。”
三百块。
让一个平时耀武扬威的E级高年级生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只需要三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
对她们来说，三百块，什么都不是。
但它却能买到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孙蕊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凑近刘倩，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全新的、热切的情绪。
“这个‘A’……什么委托都接吗？”
刘倩看着孙蕊凑过来的脸，闻到了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曾几何时，就是这张脸，在这几天居高临下的、无所谓的看着她。
现在，这张脸上却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热切。
刘倩没有立刻回答，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机。
这个动作让孙蕊的热情稍微冷却了一下，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我的意思是，”孙蕊清了清嗓子，往后坐了一点，重新摆出那种慵懒的姿态，“这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是啊是啊，”旁边的女生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那也太酷了吧。”
刘倩的声音平稳了下来，即使此刻，她胸腔里的心脏跳个不停。
“所以，你们也想委托吗？”
孙蕊没有立刻回答是。
她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刘海：“谁的家里都有点麻烦吧……在启穹，大家都不容易嘛。”
此话立马引起了其他女生的共鸣。
“是啊，我们E级目前就只能这样咯。”
“所以这个A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的话……”
“他\/她在哪接单啊？论坛？怎么才能找到？我看着有点意思……”
刘倩能感觉到，自己握着的仿佛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聊天记录。
曾经，她是被俯视、被无视的存在。
现在，这些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目光，都带着探寻和热切，聚焦在她身上。
“倩倩。”
孙蕊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她甚至主动坐得离刘倩更近了一些：“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圈子的姐妹了，有什么事，当然要互相帮助嘛。”
另一个女生也立刻反应过来，搭腔道：“是啊是啊，你看，我们下午正说要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打卡，你也一起来吧？”
“联系方式不能直接给你们。”
“这是【A】的规矩。”
她临时编造了一条规矩。
刘倩看着孙蕊她们略显失望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A】只接受一对一的联络。”
“不过，我、可以在论坛开一个匿名群组。”
“匿名群组？”
孙蕊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立刻理解了刘倩的意思。
一个只有她们知道入口，由刘倩掌控的，通往那个神秘“A”的渠道。
这样既安全，又把主动权握在了手里。
“群组是匿名的，我会设置权限。只有我邀请的人才能进来。”
“……所有委托，都通过我来转达给【A】。”
“我没问题！”
“这个主意不错，”孙蕊第一个表态，她拿出手机，“群名叫什么？我现在就搜。”
“许愿池。”
刘倩吐出三个字。
几分钟后，启穹论坛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名为【许愿池】的匿名加密群组被创建。
群主是刘倩。
群成员，在短短三十秒内，从1变成了5。
孙蕊和她的两个跟班都加入了进来，还有一个是之前没怎么说话的女生。
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们的“热情”。
几人悻悻地坐回原位。
刘倩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浑身都还有些发软。刚刚强撑起的气势终于彻底卸去，冷汗自额角流下。
但她不能回头了。
她也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