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雅笑着开口：“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冰美式，双份浓缩，谢谢。”
陈瑾说。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伍茗。
伍茗的视线从那个摄像头上收了回来。
“柠檬水。”她说。
林书雅的眉梢动了一下。
很少有人会在这种场合要求这种饮品。
很快，一个穿着学生会制服的干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两杯咖啡和一杯柠檬水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伍茗捧起那杯柠檬水。
杯壁有些冷，还有水汽。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杯口，然后才小口地喝了起来。
和蜜冰冰的不大一样，还加了一点汽水，格外的爽口。
“陈瑾同学，”林书雅开口，打破了沉默，“想必你也知道，学生会马上就要换届了。”
“嗯。”陈瑾抿了一口咖啡，发出一个表示继续的声音。
“薇雪她对会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
林书雅的声音平稳：“她更喜欢时尚和艺术，学生会这些繁琐的事务，会耽误她享受生活。”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瑾说，“我以为凭谢学姐在同学里的人气，当选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书雅笑了笑，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
“我听说，陈瑾同学入学后，和顾晏清同学走得很近。”
“哎呀，顾学长人比较好嘛，这个大家都知道啊。”陈瑾笑嘻嘻的回答。
林书雅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吹了吹。
“陈瑾同学，今天和薇雪在食堂吵架了？”
“这个呀，是我还有些不明白启穹的规矩。”
他摊了摊手，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b区，大家吃饭都很安静。”
“没想到A市的同学这么热情，我有点被吓到了。”
女人将手中的红茶杯轻轻放回骨瓷碟中，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看来陈瑾同学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她说，“毕竟，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规矩。启穹学院也是一样。”
“不过，既然你提到了规矩，那我们就来谈谈规矩。”
林书雅的视线转向陈瑾。
“学生会会长的竞选，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和资格审查标准。”
“其中一条，要求候选人必须在学生会内要有一个部门的提名。”
学生会一共分为五个部门，分别是组织部，外联部，纪检部，学术部和美体部。
组织部偏黎家，外联部偏谢家，纪检部偏林家，另外两个部门保持着表面的中立。
“嗯？原来是这样，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陈瑾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笑着开口了：“那就祝下一任学生会会长好运啦。”
“竞选学生会会长，确实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
“不仅需要得到提名，后续的宣传、拉票，每一步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
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林家在A市有些商业项目，和陈氏集团正在接触的新能源领域或许可以互补。如果合作愉快，我想，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对我们双方都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这是在开条件。
一个用校外商业利益换取校内立场的交易。
陈瑾将那杯冰美式推远了一些。
他其实不喜欢咖啡。
“林会长真是高瞻远瞩，生意都谈到学生会来了。”
少年靠在椅背上。
“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懂，我们家都是其他人在管。”
“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你跟我谈这些，算是找错人了。”
林书雅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
“是吗？我倒觉得，陈瑾同学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看得清楚。”
她将视线转向了一直在安静喝柠檬水的伍茗。
“想必你的这位朋友，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愿意一直跟着你吧？”
问题被抛给了伍茗。
少女刚刚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柠檬水。
她抬起头，迎上林书雅的目光。
陈瑾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少女说话了。
“我的水喝完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
几秒后，林书雅重新挂上那副公式化的微笑，对着门口的林浩点了点头。
“小浩，去给这位同学再拿一杯柠檬水。”
“好的，姐。”
林浩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来我这里的招待，还挺合伍茗同学的口味。”林书雅说。
“嗯。”
伍茗点头：“比蜜冰冰的好喝，气泡很足。”
陈瑾终于没忍住，用手掩着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笑。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坐直身体。
“林会长，你看，我朋友很喜欢你的柠檬水。但她胆子小，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待太久。”
“我们下午还有约，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高数，再待下去，她就要焦虑了。”
林书雅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地等待新一杯柠檬水的伍茗。
“焦虑？”
“是啊。”
陈瑾一本正经地点头。
“她一焦虑，就想研究保安招聘信息，我拦不住。”
林浩正好在这时端着新一杯柠檬水走了进来。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杯子摔了。
林书雅看着那杯被稳稳放在伍茗面前的柠檬水，她沉默了几秒。
“既然陈瑾同学还有约，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她站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下摆。
“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能聊一些更愉快的话题。”
这是一个明确的送客信号。
陈瑾也站了起来，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的背包。
“那就借林会长吉言了。”
他看了一眼正准备开喝的伍茗。
“走了，搭子。”
“……”
小杀手可惜的放下玻璃杯。
林浩为他们打开了门，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门被重新关上。
会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书雅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渺小如同蚂蚁的人群。
“姐……”
林浩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陈瑾，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不是不给面子。”
林书雅转过身，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
“他是在告诉我，他和我不是一类人，我的规则，在他那里行不通。”
“那……那个F级呢？”林浩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一直带着她？”
“那女的看起来呆呆的，怪得很，还是Z区来的……”
林书雅抿了一口红茶，茶水已经冷了，入口有些苦涩。
“看不懂的东西，才是最麻烦的。”
她说。
“注意一下她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