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c区？
收……保护费？
谢知行一时没能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他知道伍茗昨天去了c区，但那里在他认知里，是一个混乱危险的地方。
谢知行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急切。
“伍茗，那些不是好人。”
“你不要和他们混在一起，那不是正经工作。”
“会被警察抓走的。”
伍茗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
小帮派的稳定性很差，人员流动性大，收入也不固定。收保护费这个行为本身，在法律上就站不住脚。
这只能是短期兼职，用来解决燃眉之急。
她的未来规划依旧清晰——毕业后去A区的高端小区当保安。
看见少女点了头，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对方稍微松了口气。
——八点二十分。
【Ghost：第一波攻击被我搞定了。对方发现系统有异常，正在尝试绕过防火墙，技术还行，但不够看。】
【Ghost：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系统日志里伪造了几个假的警报触发点，看起来就像他们自己踩了陷阱。】
【A：不错。】
“你在看什么？”
“……”
小杀手默默放下终端，她将最后一口柠檬水喝掉。
二人于是来到街角的垃圾桶，少女将喝完的柠檬水杯子扔了进去。
谢知行在她身侧，望着她的背影。
“……伍茗。”
他叫她的名字，但语气有些不一样了。
小杀手抬起头。
“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我大概，要退学了。”
“我不会留在A市。可能会回我母亲以前住的老家，那个地方很远。”
“外卖，或者去工地上搬砖，总能活下去的。”
谢知行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像是在笑，但更像是哭。
到了这种时候，过于早熟的少年才勉强表露出一些压抑不住的情绪。
“所以，对不起。”
“我…以后可能不能跟你一起了……抱歉……”
谢知行与那对漆黑的眸子对视一瞬后，就立马移开视线，转向远处昏黄的路灯。
“不过很谢谢你。”
“我……我很开心遇到你，真的。”
伍茗感觉到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谢知行是在难过吗？
她第一次见他难过。
“退学，是因为成绩会被修改？”她问。
谢知行的身体僵了一下。
少年垂下眼，点了点头。
算是承认了。
“那张卡里没多少钱，你先用着……以后……”
少女打断了他：“如果成绩没问题，你就不退学了。”
是。
如果成绩没有问题，他就不用退学。
他就可以继续留在启穹，继续他那份在阴沟里挣扎的计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地放弃一切，仓皇逃离。
回到F区，跟他母亲一样，艰难的生活着。
然后或许哪一天，也会因为一场不知是不是人造的意外，消失在人世间。
“……”
“不会没问题的。”
【Ghost：呵，这帮人还挺执着。他们换了个入口，开始尝试用暴力破解一个陈旧的教师端口。速度很快，应该是用了什么超算资源。】
【Ghost：不过没用，我已经把那个端口的访问日志嫁接到一个无关的后勤采购系统上了。他们现在看到的数据，是上个月食堂采购了多少土豆。】
【Ghost：他们可能以为自己黑进了学校的财务系统，正高兴呢。】
【Ghost：（彩虹猫奔跑）】
——八点三十分。
“喵呜……”
一声微弱又沙哑的叫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很轻，像小猫的叫声。
两人的对话停止了，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条窄巷，没有路灯，只有远处店铺招牌的杂色光线漏进来一点。
谢知行的视线在那片黑暗中停留了几秒。
伍茗先动了，她朝着巷子里走去。
少年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巷子里堆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食物腐败的气味。
那只猫就在垃圾桶旁边，蜷缩成一团。
它很小，毛色是黑色的，瘦得能看见骨头的轮廓。一只眼睛紧闭着，周围的毛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身体在微微发抖。
小猫看到有人靠近，挣扎着想躲，却没什么力气，只能发出一声更微弱的叫声。
谢知行的视线没有移开。
“它的眼睛……”
伍茗蹲了下来，离那只小猫一米远，没有贸然靠近。
她仔细观察着。
小猫的后腿看起来不大对劲，大概率是骨折，而且有开放性伤口，可能已经感染了。
如果不及时处理，这条腿会废掉，甚至可能因为感染而死。
“它有伤口。”
谢知行眼中的灰暗似乎被这个小小的生命驱散了一点。
他走上前，也跟着蹲了下来。
“我们得带它去看看。”
伍茗抬起头看他。
“去哪？”
“宠物医院。”
谢知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查一下附近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
“找到了，就在两个街区外，有一家。”
他看着地上的小猫，又看看她，神情有些为难。
“但是……我们怎么把它带过去？”
伍茗动了。
她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卫衣，露出里面那件19.9三件的白色t恤。
然后，小杀手走上前，用那件卫衣非常轻柔地将那只发抖的小猫整个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
猫咪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因为温暖和不再接触冰冷的地面而安静了下来，只是喉咙里还发着微弱的呼噜声。
“好了。”
——九点整。
宠物医院。
值班的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接过伍茗怀里的猫，检查了一下伤口。
“后腿胫骨骨折，还有撕裂伤，需要马上做手术。”医生皱着眉说，“你们是它的主人？”
谢知行摇头：“不是，我们在路边发现的。”
“流浪猫啊……”医生叹了口气，“手术费加上后续的住院和药物，费用不低，大概要五千左右。你们……”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
两个穷学生。
“我来……”
伍茗的动作打断了谢知行的话，她将那个纸包里的卡递了过去。
他的手还停留在掏出手机的动作上，僵住了。
医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伸手接过了卡。
“行，那你们先去那边填一下信息和办理手续，我准备手术。”
说完，他便抱着猫走向了亮着灯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