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茗思考了一下。
她现在其实有些想喝柠檬水，但刚刚顺便在手机里看了一下拼好饭，没有刷出1.9一杯的。
于是少女摇了摇头。
“哎？真的假的。那你俩呢？”
陈瑾的视线转向谢知行和顾晏清。
少年的身体很僵硬。
“不用了，谢谢。”
顾晏清则抬起眼，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玻璃杯。
“我喝这个就够了。”
陈瑾摊了摊手。
“真没劲，你们都不喝，那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谢知行低着头，沉默地挑着自己碗里的面。
伍茗的面已经吃了一半了，注意到那颗卤蛋，她拿起筷子，将其放进了谢知行的碗里。
“我最近不能吃太多鸡蛋。”
她平静地解释。
这是她在某个健康App上看到的，文章说一周最好不要超过七个鸡蛋，她仔细数过，这周已经吃了六个了。
之前她的饮食都是有人严格安排的，现在失业了，也要自己搭配均衡才好。
谢知行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碗里那颗圆滚滚的卤蛋，又看了看伍茗。
一旁的少年放下了筷子，他看着这一幕，语气顿时可怜起来。
“伍茗同学，光给他夹，不给我夹？”
伍茗的视线移到了陈瑾身上。
“只有一颗蛋，已经给他了。”
陈瑾撑着下巴看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方的顾晏清放下手机，温和的开口：“陈瑾同学，我帮你点了一颗白煮蛋。”
“我加了配送服务，马上就到了。”
“……”
陈瑾呵呵笑了几声。
“……啊，真是谢谢顾同学了。”
很快，一个阿姨端着一个小碟子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颗还冒着热气的白煮蛋。
陈瑾接过来，手指捏着那颗蛋，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
清脆的破裂声。
少年慢条斯理地剥着蛋壳，白色的蛋壳碎片落入面前的空碟子里。
一个光滑完整的蛋出现在他手中，但他没有吃。
——本来，这次“温馨”的午饭是可以和平的到达尾声的。
在他们就这样闲聊时，一个端着餐盘的男生从邻桌站起，朝着餐具回收处的方向走去。
他路过伍茗他们这桌时，脚步顿了一下，身体像是被什么绊到，猛地向前倾倒。
餐盘上的汤碗飞了出去。
“哗啦——”
滚烫的味增汤，一滴不剩，全都泼在了谢知行的手臂和衬衫上。
“嘶……”
谢知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左边袖子湿透了，紧贴着皮肤，热气蒸腾，手臂上迅速泛起了一片吓人的红色。
伍茗放下了筷子，她迅速站起身，抽了几张桌上的餐巾纸，伸手去擦谢知行手臂上的汤渍。
谢知行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他躲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我没事。”少年低声说。
陈瑾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顾晏清则皱起了眉，他放下筷子，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啊，是谢学长，不好意思啊。”
那个d级男生站起来，瞥了谢知行一眼，毫无诚意的哈哈笑了一下。
伍茗盯着谢知行手臂上的伤口。
起了一点泡，但不是特别严重。
“附近有医务室。”她对谢知行说，“我带你去。”
那个d级男生又把目光转向了桌上的两位S级。
“哎呀，这F级的谢同学也太金贵了，泼点汤就这么大反应。”
他笑着，目光在陈瑾和顾晏清之间游移。
“陈少，顾少，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聚集过来，整个二楼的空气都安静了些许。
陈瑾将那颗剥好了的白煮蛋放在伍茗位置的空碟子里。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向对方。
少年笑着开口：“你长了张嘴，就是为了说这种话的？”
那个d级男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陈瑾会直接开口，而且语气这么不客气。
男生的视线在陈瑾那张带笑的脸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顾晏清，最终还是把矛头对准了最软的柿子。
“哎呀，陈少教训的是。”
“谢同学，你没事吧？你看你这手，都红成这样了。”
他装模作样地往前凑了凑。
少女伸手，拦在了他和谢知行之间。
她的动作很简单，只是伸出一条手臂，掌心向上。
一个清晰的“停止”手势。
男生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F级女生，嗤笑一声：“怎么，想替他出头？你算个什么东西？”
伍茗没有说话。
她抬眸，平静的望着对方。
那个d级男生的脸上还挂着挑衅的笑，但那笑意在对上那对眸子时，像是被冰冻住了。
那是一片虚无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被一个人注视，而是在被一个镜头，一个冰冷的非人物体锁定。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秒。
两秒。
男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
“那边是怎么回事呀？有人不是应该好好去角落里呆着吗？”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蜜糖棕色长卷发的女人正款步走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吊带裙，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
在其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同样打扮时髦的女生，众星捧月般将她簇拥在中央。
对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谢知行身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个泼汤的d级男生看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挺直了腰板。
“薇雪学姐，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明明是个F级，还来食堂这种地方碍眼。”
谢薇雪掩着嘴，发出一声轻笑：“哎呀，这不是我那个见不得光的弟弟吗？”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像条被开水烫了的流浪狗。”
在收到谢知行来到食堂消息的那一瞬，谢薇雪就在群聊里叫人去找对方麻烦了。
真是的，不是早就“约法三章”好了，他只会自己一个人找个阴暗的角落待一辈子吗？
怎么还敢来第二食堂露脸的？
难道他是知道自己想让他在启穹留级一辈子了？
谢薇雪身后的一个女生跟着笑了起来。
“薇雪，别这么说嘛，狗都比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