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期考试，如约而至。
第一天考高数，第二天则是近代史与学术英语等科目。
在进入教学楼前，伍茗正检查着自己的笔袋。
0.5mm黑色签字笔，有。
橡皮擦与2b铅笔，有。
用来量选项长度的直尺……
“搭子！”
伍茗停下检查的动作，拉上笔袋的拉链，转过头。
陈瑾正靠在教学楼入口的廊柱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戴着黑曜石手串的手腕。
看到她望过来，少年直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检查得这么仔细，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伍茗摇了摇头。
她把笔袋塞回自己的背包里。
陈瑾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手，戳了戳她卫衣兜帽边一根翘起来的线头。
他笑嘻嘻的。
“搭子，你在哪个考场？”
伍茗报出了一串数字。
那是主教学楼五楼最角落的一间教室。
“真不巧。”
陈瑾的表情一下变得沮丧起来，他拉长了音调：“我在你隔壁啊。”
少女面无表情。
“嗯。”
看到他的装可怜并没有起到任何成效，陈瑾立马恢复了那副随意的姿态。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陈瑾说，“我会去对答案的。”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教过的题型，一道都别错。”
伍茗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教学楼，在三楼的岔路口分开，各自走向不同的考场。
……
上午九点，考试铃声准时响起。
伍茗所在的考场里很安静，只有试卷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监考老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抱着手臂，站在讲台前，视线缓缓地扫过整个教室。
伍茗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
她拿到试卷后，先是把名字和考号填好，然后从头开始看题。
第一大题，选择题。
求极限。
少女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坐标系，开始计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坐在伍茗斜后方的一个男生，身体不自然地前倾，脖子伸得很长，试图去看前面同学的答案。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还是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老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但那个男生很快就缩了回去，装作在认真思考题目。
伍茗的笔没有停。
第二大题，填空题。
求导数。
切面包。
公式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她把数字代入，一步步写下计算过程。
过了一会儿，坐在伍茗左边的一个女生，不小心把一块橡皮掉在了地上。
橡皮滚到了过道中间。
她弯下腰，伸手去捡，手指在地上摸索了很久，才把橡皮捡了起来。
在她直起身的时候，手心里似乎多了一张小纸条。
那人飞快地瞥了一眼，然后迅速将纸条和橡皮一起收回了桌洞里。
整个过程很快，很隐蔽。
监考老师正走到教室的另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
伍茗看到了。
她的视线在那个女生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收了回来，继续看自己的试卷。
第三大题，计算题。
求定积分。
两块饼干。
上面的函数减去下面的函数。
她列出积分式，计算出交点坐标，然后代入，求解。
……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伍茗刚好做完最后一题。
她放下笔，把试卷和答题卡翻过来，放在桌角。
“全体起立，把试卷和答题卡分开，放在桌上，不要乱动。”
监考老师的声音响起。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发出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收卷的过程很迅速。
老师清点完试卷数量后，宣布：“好了，可以离开了。”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伍茗把自己的笔袋和草稿纸收进背包，拉上拉链，然后起身，走出教室。
她没有和任何人交流，径直走到了走廊的窗边。
陈瑾在此等待多时。
他似乎在发呆。
当侧对着光时，能看到他左耳上那枚小小的黑钻耳钉，在光线下闪过一瞬即逝的碎光。
“陈瑾。”
伍茗叫他的名字。
她来对答案了。
“嗯……？”
陈瑾眨了眨眼，回过神。
那对眸子里的思索立马被熟悉的笑意取代。
“考完了？”
他走到她面前，视线落在她刚收好的背包上，语气很轻松：“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还好’可不行。”
陈瑾撇了撇嘴，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背包。
“我们可是有赌约的。来，让我这个金牌讲师检查一下学习成果。”
“选择题第五题，你选的什么？”
伍茗的视线没有移动。
“b，洛必达法则。”
他点了点头。
“对的。第七题呢？那个求旋转体体积的。”
“c，积分区间是0到2。”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三分之十六吗？”
少女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草稿纸，展开，指着上面最后一片计算区域。
“是，三分之十六。被积函数是负x平方加4x。”
陈瑾凑过去看了一眼。
草稿纸上的字迹很工整，步骤清晰，和他教的一模一样。
他收回了视线。
“看样子，80分应该没问题嘛……这次的赌约——”
伍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