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动作笨拙却无比轻柔。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微凉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今天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
孙可欣在他怀里，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但张盛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心头微微一松，却依旧沉重如铅。
接下来的时光，在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中度过。张盛陪着孙可欣吃了点温在锅里的粥和包子。食物温热，却食不知味。孙可欣的胃口很小，只勉强喝了几口粥。张盛想找些轻松的话题，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不合时宜。客厅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饭后，孙可欣似乎有些撑不住，眼皮沉重。张盛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到主卧。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室内光线昏暗。孙可欣蜷缩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张盛坐在床边，没有离开。他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她的手臂，动作缓慢而轻柔，像哄着一个受惊的孩子。
孙可欣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一夜未眠的疲惫终于击垮了她。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也摆脱不了那份沉重。
张盛坐在昏暗的光线里，静静地守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沉睡中依旧难掩憔悴的容颜，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也许真的有问题，自己之前抱着的就是玩，无论是孙雅琳，孙可欣，还是Lisa.
可今天的事让他明白，他身边的优秀女子，都值得他去好好的爱，而不是抱着玩的心态，感情不是儿戏，伤人必伤己，每一份感情的付出都应该认真去对待，而不是拿金钱去衡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拥有的财富、地位、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风花雪月，在孙可欣这份沉默而坚韧的守护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她守着的，仅仅是他给予的那一点点尊重。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要求，他却差点亲手将它碾碎。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张盛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确认孙可欣已经睡熟。他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他没有离开卧室，只是走到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他需要处理一些紧急事务，但此刻，他一步也不想离开这个房间。
手机屏幕上，助理栗娜发来了几条关于老家华盛地产融资进展的询问信息，还有几条工作安排。张盛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快速地回复着，言简意赅。他的目光却不时地飘向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每一次看过去，心头那份沉重的责任感就加深一分。
孙可欣这一觉，断断续续地睡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期间醒过几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张盛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或看着手机，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这边，眼神复杂而专注。每一次，她只是无声地看他一眼，然后又疲惫地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时，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暖黄色。孙可欣睁开眼，眼神比之前清亮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份沉重的死寂感似乎消散了一些。她微微动了动身体。
一直关注着她的张盛立刻站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轻声问：“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孙可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小心翼翼。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张盛立刻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她坐起来一点，将杯子递到她唇边。孙可欣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几口水。温润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的慰藉。
喝完水，她重新躺回去，目光落在张盛脸上。看了他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平静了许多：“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没事了。”
“我说了，今天哪里都不去。”张盛的语气异常坚定，不容置疑。他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这一次，带着试探，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孙可欣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这细微的、不再抗拒的回应，让张盛心头微微一热，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怜惜再次涌上。他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
孙可欣看着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融化。她沉默了片刻，才极轻地说：“有点想吃你煮的面。”
“好！”张盛几乎是立刻应道，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这就去煮！你等等！”他像领到圣旨一样，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那份急切和重视，毫无掩饰。
厨房里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张盛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做得极其认真。切葱花，打鸡蛋，烧水，下面条，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当一碗热气腾腾、卧着荷包蛋、撒着翠绿葱花的面条被张盛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时，孙可欣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她看着那碗卖相普通却氤氲着热气的面，又抬头看了看张盛额角渗出的细汗和带着期待的眼神，沉默地接过了碗和筷子。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的香气混合着蛋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张盛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吃，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愧疚感，似乎随着她每一口的吞咽，也一点点地被吃下去，被这平凡而温暖的烟火气所消融。
一碗面吃完，孙可欣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空碗递给张盛。张盛接过碗，放到一边，然后再次在床边坐下。
张盛看着孙可欣依旧苍白的脸，心中那份关于未来的计划，关于责任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沉重。他伸出手，这一次，带着无比的郑重和决心，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可欣，”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承诺，“华盛地产那边，我爸一个人撑着，很吃力。工行的贷款批下来了，但后续的开发和建设，需要更系统的规划和强有力的执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准备明天就回一趟老家，把规划方案带过去，亲自盯着落地，把融资的事情彻底敲定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