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晨雾还没散尽，城根下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那些被赵虎追回的流民，正蹲在墙角小口喝着稀粥，碗里飘着几粒米糠，却已是他们连日来最安稳的一顿饭。虾仁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李虎威密信被捏得发皱。
“伍长，清点完了。”狗剩抱着个账本跑上来，脸上沾着灰，“王奎那伙人带的粮草不多，够咱们撑三天。倒是那二十把陌刀能用，还有几副不错的甲胄。”
虾仁点头，目光落在那些流民身上：“赵虎那边怎么样？”
“都安顿好了，愿意留下守城的有八十七人，大多是青壮，还有十几个会打铁的匠人。”狗剩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只是……他们怕得很，听说要打胡人，腿都在抖。”
虾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几个青壮缩在一块儿，握着木棍的手不停地哆嗦。他忽然想起初上战场时的自己，握着长矛的手心全是汗，连枪尖都稳不住。
“把王奎带上来。”
片刻后，被打断腿的王奎被拖到城楼，疼得脸色惨白，见了虾仁就像见了阎王：“伍长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李虎威的计划就写在信里，三日后寅时，胡人会从西门强攻，他的私兵从东门接应……”
“我问的不是这个。”虾仁踢了踢他断腿边的陌刀，“你带来的人里，有几个是李虎威的死士？”
王奎眼神一慌，支吾道：“没……没有死士，都是些散兵……”
虾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踹向他另一条好腿。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王奎疼得滚在地上：“我说！我说！有五个！是李虎威的心腹，混在流民里，左臂都纹着黑狼！”
虾仁对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立刻带人下去排查。不多时，五个眼神阴鸷的汉子就被押了上来，他们果然在反抗时露出了左臂的黑狼纹身。
“搜身。”
赵虎上前，从其中一个汉子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五枚黑铁令牌，还有一小罐火油。
“想烧城门？”虾仁冷笑，将令牌扔在王奎脸上，“李虎威倒是看得起我。”
王奎只顾着哀嚎，哪里还敢接话。
虾仁不再理他，转身对狗剩道：“让匠人们把陌刀磨亮，再把那罐火油掺进桐油里，涂在箭头上。对了，把城墙上的旧箭楼拆了，木料用来加固城门。”
“得嘞！”
安排完这些，他走下城楼，朝着流民聚集的墙角走去。那些人见他过来，吓得纷纷后退，手里的木棍都快掉了。
“我知道你们怕。”虾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胡人来了，城破之后，男人会被砍头，女人会被掳走，孩子……”他顿了顿，想起昨夜在城根下捡到的那只被踩烂的虎头鞋，“连骨头都剩不下。”
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壮着胆子问：“伍长，我们……我们能守住吗？”
“能。”虾仁指着城墙，“那里有七十三个垛口，我们有八十七人，一人守一个还绰绰有余。你们不是炮灰，是守城的兵。守得住，往后潼阳关有你们一口饭吃；守不住，大家一起喂狼。”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昨天从悍匪身上搜出的碎银，“这是定金，守城结束，每人再发二两。”
碎银在晨光下闪着光，流民们的眼神渐渐变了。恐惧还在，却多了些别的东西——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对安稳日子的念想。
带疤汉子咬了咬牙，把木棍往地上一顿：“伍长，我们跟你干！反正也是死，不如死得像个男人！”
“对！跟他们拼了！”
“我儿子还在城里，我得守住！”
人群的情绪被点燃，虾仁看着他们眼中燃起的火苗，心中微动。这些人或许没经过训练，却有着最原始的悍勇，只要给他们一个理由，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接下来的两天，潼阳关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忙碌中。流民们跟着老兵学搭箭、搬石头，匠人们叮叮当当地敲打铁器，城墙上的火油桶堆得像小山。虾仁则带着赵虎和狗剩，一遍遍地检查防御：西门的城门被裹上了三层铁皮，城根下挖了丈许宽的壕沟，沟里埋着削尖的木刺；东门相对薄弱，便多安排了二十个好手，还备下了十车沙土，随时准备堵门。
期间，灰色光幕不时弹出提示：【指导流民搭建防御，获得杀伐点50】【改进守城器械，获得杀伐点30】，虽然不多，却在稳步增长，如今已累积到1680点。虾仁没有兑换技能，只是将真气一遍遍压缩、凝练，他知道，三日后的硬仗，拼的是根基。
第三日寅时，天还黑得像泼了墨，城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狼嚎。不是一只，是上百只，听得人头皮发麻。
“来了！”赵虎在城楼上大吼，“胡人的先锋是狼骑兵！”
虾仁握紧长矛，登上城楼。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远处的黑暗中，无数绿幽幽的光点在移动，伴随着马蹄声和狼嗥，像一群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
“放箭！”
狗剩一声令下，城墙上的箭雨齐刷刷射去。涂了火油的箭头在夜空中划过弧线，射中目标便燃起小火苗，照亮了一张张狰狞的胡人脸庞和他们座下的巨狼。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狼骑兵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到了壕沟前。那些巨狼异常凶悍，竟直接跃过壕沟，朝着城门扑来。
“砸石头！”
早就备好的巨石被推下城墙，砸得狼骨碎裂，惨叫声震耳欲聋。但后面的狼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有的甚至爬上了城墙，与守城的流民扭打在一起。
一个流民被巨狼扑倒，眼看就要被咬断喉咙，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狼头落地。是带疤汉子，他手里握着磨亮的陌刀，刀刃还在滴血，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下一只狼。
“好样的！”虾仁赞了一声，长矛一挑，将一个爬上城楼的胡兵挑飞出去。【击杀胡兵（武徒七品），获得杀伐点25。当前总点：1680+25=1705】
战斗异常惨烈。胡人的狼骑兵悍不畏死，流民们虽然慌乱，却凭着一股狠劲死拼。带疤汉子的胳膊被狼爪撕开，却依旧挥舞着陌刀；一个之前只会打铁的匠人，用铁钳夹断了一个胡兵的脖子；连之前吓得尿裤子的少年，都敢用石头砸向胡人。
虾仁如同一道旋风在城墙上穿梭，长矛所至，胡兵纷纷落马。他的《破阵枪》已练至化境，枪尖时而如灵蛇吐信，精准地刺穿胡兵的咽喉；时而如巨斧开山，将扑来的巨狼劈成两半。灰色光幕上的杀伐点飞速增长，很快就突破了2000点。
就在这时，东门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李虎威的私兵到了！
“赵虎，守住西门！”虾仁大吼一声，提枪冲向东门。
东门的战斗同样激烈。李虎威的私兵都是百战老兵，配合默契，已经有几人爬上了城楼。虾仁赶到时，正看到一个私兵举刀砍向一个流民，他猛地掷出长矛，将那私兵钉在城墙上。【击杀李虎威私兵（武师三品），获得杀伐点120。当前总点：2050+120=2170】
“伍长！”狗剩带着几个老兵赶来支援，“西门快顶不住了！”
虾仁心头一沉，抬头望去，只见西门外又冲来一队胡兵，为首的是个骑着白狼的胡将，手持狼牙棒，一棒就将城楼砸塌了一角。
“是胡王麾下的骨都侯！”狗剩脸色惨白，“据说他有武师九品的修为！”
虾仁深吸一口气，召回长矛，对狗剩道：“用备用方案！”
狗剩眼睛一亮，立刻让人搬来那罐掺了火油的桐油，又点燃了几支火箭。
虾仁纵身跃下城楼，在地上一个翻滚，避开几个私兵的围攻，随即朝着西门冲去。他知道，骨都侯才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先斩了他！
“拦住他！”一个私兵小校嘶吼着冲来，手中长刀带着劲风劈向虾仁。
虾仁不闪不避，体内真气骤然爆发，《破邪诀》第四重全力运转，长矛上泛起一层金色流光。他一枪刺出，正中那小校心口，枪尖从后背穿出，将其钉在地上。【击杀私兵小校（武师五品），获得杀伐点180。当前总点：2170+180=2350】
解决掉小校，他速度更快，如同一道金色闪电，撞开挡路的私兵和胡兵，直扑骨都侯。
“哪里来的小崽子，也敢拦本侯！”骨都侯看到虾仁，咧嘴一笑，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砸来。
虾仁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长矛顺着狼牙棒的缝隙刺入，直取骨都侯心口。这一枪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正是《破阵枪》的杀招——“枪出如龙”！
骨都侯没想到他如此勇猛，仓促间回棒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得后退。虾仁虎口开裂，骨都侯却被震得从白狼背上摔了下来。
“好小子！有点意思！”骨都侯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本侯就用你的骨头喂狼！”
他挥舞着狼牙棒再次冲来，棒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虾仁则利用身法灵活闪避，长矛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刺向他的破绽。两人一个刚猛，一个灵动，打得难解难分。
城楼上，狗剩已经准备好了。他瞅准时机，大喊一声：“放！”
数十支火箭同时射向西门外的胡兵，沾了火油的箭头一触即燃，很快就燃起一片火海。那些巨狼最怕火，顿时乱作一团，冲势大减。
“干得好！”赵虎见状，立刻组织流民反击，将爬上城楼的胡兵一一打退。
东门的私兵见势不妙，攻势也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虾仁抓住了骨都侯的一个破绽。他猛地矮身，长矛横扫，刺穿了骨都侯的马腹。白狼吃痛，疯狂蹦跳，将骨都侯甩了下来。
“就是现在！”虾仁心中默念，将2350点杀伐点全部兑换为临时增幅，《破邪诀》瞬间突破至第五重！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遍全身，他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破阵！”
他一声长啸，长矛化作一道金虹，无视骨都侯的狼牙棒，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
【击杀胡将骨都侯（武师九品），获得杀伐点500。当前总点：2350+500=2850（临时增幅消耗2350点，剩余500点）】
骨都侯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胡兵见主将被杀，顿时溃散。李虎威的私兵也慌了神，被流民们趁机杀得大败。
天渐渐亮了，朝阳升起，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潼阳关。城墙上、壕沟里，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但城门依旧矗立，飘扬的旗帜虽然破了，却依旧顽强地在风中猎猎作响。
流民们瘫坐在地上，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抱着死去的同伴发呆。带疤汉子靠在城墙上，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咧着嘴笑，手里紧紧攥着那二两碎银。
虾仁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远方。灰色光幕再次弹出提示：【守住潼阳关，打破李虎威阴谋，获得杀伐点1000。当前总点：500+1000=1500】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虽然因临时增幅有些紊乱，但根基却更加稳固。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李虎威还在，胡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不怕。
低头看向那些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流民，看向城楼下正在清点伤亡的赵虎和狗剩，看向潼阳关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虾仁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这乱世血火，或许永无止境。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站着反抗，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这一方土地，就总有希望。
他的路，还很长。他的枪，还需更多烽烟来淬炼。
下一次，他会更强。
因为他不仅要扎出一条自己的生路，还要为这些信赖他的人，劈开一片能安稳活下去的天空。
长矛指向东方，那里，是李虎威可能逃向的方向。
新的战斗，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