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尖饮血映残阳，骨锁横关路渺茫。
莫道书生无悍勇，破阵还需杀伐光。
潼阳关的城楼在暮色中摇摇欲坠，墙砖被胡骑的火箭灼出焦黑的孔洞，风穿过箭簇撕裂的旗幡，发出呜咽般的嘶吼。虾仁靠在垛口上，靖西破妄矛斜插在砖缝里，矛尖的血珠顺着沟槽缓缓滴落，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洼。灰色光幕悬浮在视野角落，【当前杀伐点：】的数字泛着冷光，与城楼下胡兵的咆哮声撞在一起，激起更烈的血腥味。
“虾校尉，西城墙快顶不住了！”传令兵的甲胄上插着半支断箭，踉跄着扑到虾仁面前，“胡人的冲车撞碎了三道城门，弟兄们快拼光了！”
虾仁抬头望向西侧，火光已舔上城楼的飞檐，隐约能看到胡兵举着弯刀在垛口上厮杀的影子。他握紧矛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天前从漠北王庭回撤时，谁也没想到胡兵会绕后奇袭，打了潼阳关一个措手不及。此刻关内兵力空虚，能战的只剩他们这些从王庭逃回来的残部，连带着些老弱妇孺，算下来不过三百人。
“让妇孺去搬石头，壮丁随我守西墙。”虾仁的声音压过城外的鼓点，他抽出矛尖，带起的血珠溅在脸上，“告诉弟兄们，今天死也死在城墙上，谁后退一步，我先劈了他！”
西城墙的缺口已扩大到丈许，胡兵像潮水般从缺口涌进来，弯刀劈砍甲胄的脆响、骨朵砸碎颅骨的闷响、临死前的嘶吼混在一起，织成一张绞杀的网。虾仁一矛挑飞最前的胡兵，矛尖穿透对方咽喉时，灰色光幕跳动【击杀胡兵x1，杀伐点+60，当前】。
“虾校尉快看！”身旁的老周突然喊道，他正用弩箭射穿一个胡兵的眼窝，手指着城外，“胡人的投石机！”
三架投石机在暮色中缓缓升起，石弹裹着风声掠过城头，砸在内侧的民房上，瞬间塌下半边屋顶。砖石飞溅中，传来妇人的尖叫，虾仁心头一紧——那片民房里，住着从漠北救回来的百姓。
“老周带十个人去拆投石机！”虾仁反手一矛将身后偷袭的胡兵钉在城墙上，矛杆压弯的弧度映着他眼底的狠厉，“用火油，炸掉它！”
“得令！”老周咬碎牙帮，抓起地上的火油罐，带着人顺着城墙内侧的暗梯往下滑。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又一波胡兵攀上垛口，为首的是个骑着白骆驼的胡将，脸上画着青黑图腾，手里的狼牙棒缠着锁链，抡起来带起呼啸的风声。
“汉人的小崽子，敢杀我弟弟，今天把你骨头拆成八段！”胡将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狼牙棒直砸虾仁面门。
虾仁侧身避过，靖西破妄矛借着转身的力道横扫，矛尖擦过胡将的腰侧，带起一串血珠。【击杀胡将亲卫x3，杀伐点+180，当前】灰色光幕的提示刚弹出，他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余光瞥见一支冷箭正射向自己后心——是藏在胡兵堆里的弓箭手！
“铛！”老周留下的盾牌突然从斜刺里飞来，堪堪挡在虾仁身后，箭簇撞在盾心，发出刺耳的脆响。虾仁转头，正看到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缩在垛口后，手里还攥着盾牌的系带——是漠北王庭救下的那个放羊娃，叫阿禾，才十二岁。
“谢……谢谢虾校尉救过我。”阿禾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死死咬着唇没哭，“我娘让我来送盾牌，她说你们打仗需要这个。”
虾仁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将的狼牙棒已再次砸来。他猛地将阿禾推到垛口内侧，转身迎上胡将，矛尖与狼牙棒撞在一起，迸出火星：“告诉你弟弟，下辈子投胎，别做胡兵！”
老周带着人摸到投石机附近时，胡兵的守卫正围着石弹说笑，没人注意到墙根下蠕动的黑影。他打了个手势，五罐火油被悄悄滚到投石机底座，火折子“噌”地亮起，引线在暮色中拉出细长的火光。
“跑！”老周拽着身边的小兵往回冲，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第一架投石机在火海中崩散，碎木片混着胡兵的惨叫飞上半空。但没等他们喘口气，第二架投石机的石弹已呼啸着砸过来，将旁边的粮仓炸出个大洞，金黄的麦粒混着碎石倾泻而下。
“娘的，拼了！”老周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抓起最后两罐火油，“剩下两个一起炸！”
他们刚摸到第二架投石机旁，就被巡逻的胡兵发现。一个络腮胡举着弯刀扑过来，老周侧身避过，反手将火油泼在对方身上，火折子一递，那胡兵瞬间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趁着混乱，老周将引线点燃，拉着人往城墙方向跑，身后的爆炸声震得地皮发颤，碎石子砸在背上生疼。
“虾校尉！搞定了！”老周爬上城头时，左臂已被弹片划开长长的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砖缝里，“就是……粮仓没保住。”
虾仁正将胡将的尸体踹下城楼，闻言看向粮仓的方向，浓烟正从破洞里往外冒。他咬了咬牙——关内的存粮本就不多，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检测到粮草危机，触发支线任务：夺回粮仓，奖励杀伐点x5000】灰色光幕突然弹出提示，他抬头望向胡兵最密集的东侧，那里正是胡兵囤积物资的营地。
“老周带伤兵守西墙，我去抢粮仓。”虾仁将靖西破妄矛在城砖上磕掉血渍，矛尖指向东侧，“阿禾，去叫百姓里会打铁的，把断矛熔了做箭头，越多越好！”
阿禾用力点头，抱着盾牌跑向民房区，双丫髻随着脚步一颠一颠。虾仁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漠北王庭那个举着骨笛的小女孩——乱世里的孩子，总是比谁都懂什么叫“拼命”。
东侧的胡兵没想到汉军敢主动出城，营地的栅栏连门都没锁。虾仁带着二十个精壮，借着夜色摸到粮囤旁，月光下能看到十几个胡兵正围着篝火喝酒，烤肉的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分两队，左队烧帐篷，右队搬粮食。”虾仁压低声音，矛尖轻轻拨开栅栏的木栓，“记住，别惊动北边的骑兵营。”
右队刚扛起第一袋粮食，就听左队那边“轰”的一声，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失手将火油泼到了篝火上，连带着半个帐篷区都燃了起来。喝酒的胡兵瞬间炸了营，提着弯刀就往粮囤这边冲。
“他娘的！”虾仁低骂一声，靖西破妄矛率先迎上去，矛尖穿透第一个胡兵的胸膛时，灰色光幕疯狂跳动【击杀胡兵x15，杀伐点+900，当前】。他一脚踹开尸体，对着身后喊：“快搬！我顶着！”
二十人扛起粮袋往城墙方向跑，虾仁独自守在粮囤前，矛影翻飞如织。胡兵像潮水般涌来，他却越杀越勇，灰色光幕的杀伐点飞速上涨，【当前】【当前】……每一次矛尖饮血，他都感觉力气涨了一分，视线也越发清晰，连胡兵弯刀劈来的轨迹都慢了半拍。
“汉人的小杂碎！”一个骑着黑马的胡帅冲过来，手里的长柄斧带着破空声劈向虾仁头顶。虾仁不退反进，矮身避开斧刃，矛尖向上一挑，正刺中黑马的前腿。马疼得人立而起，将胡帅甩在地上，虾仁上前一步，矛尖对准他的咽喉——
“等等！”胡帅突然嘶吼，“我知道你们关内缺粮！我营里有三十车青稞，放我走，我把粮车给你们！”
虾仁的矛尖停在他咽喉前，灰色光幕弹出【是否接受交易？接受可获得粮草x30车，放弃可获得杀伐点x3000】。他瞥了眼远处城墙的火光，那里隐约传来妇孺的哭喊声，最终缓缓收回矛尖：“带路。”
三十车青稞被推回关内时，天已蒙蒙亮。胡兵的攻城暂时停了，城楼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乌鸦在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虾仁靠在粮仓的断墙上，看着百姓们围着青稞车欢呼，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老周裹着绷带凑过来，递过一块烤得焦黑的麦饼：“校尉，尝尝？阿禾她娘烤的，说给你补补力气。”
虾仁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粗糙的饼皮带着烟火气，竟比漠北的烤肉还暖。他抬头望向城楼，那里的旗幡虽破，却依旧在风中挺立，像极了那些在城墙上死战的弟兄。
灰色光幕突然闪烁，【检测到宿主守护人数突破五百，解锁被动技能“铁壁”：范围内友军防御力提升20%】。虾仁捏着麦饼的手顿了顿，原来这杀伐点的尽头，从来不是杀戮本身。
城楼下，胡兵的号角再次响起，比昨夜更急、更烈。虾仁将最后一口麦饼塞进嘴里，抓起靖西破妄矛，矛尖指向朝阳初升的方向——那里，新的厮杀正等着他。但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以往更稳，因为他终于懂得：所谓劈开宿命，不是一路杀到底，是杀得每一刀，都护着身后那些等着黎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