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甲堆成关下丘，血痕犹未褪枪头。
凤旗卷地遮天暗，不斩楼兰死不休。
潼阳关的城楼早已没了顶，断梁斜插在焦黑的木柱间，像只折断翅膀的苍鹰。虾仁拄着靖西破妄矛站在垛口，矛尖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红——昨夜清点人数，能站直的只剩三百二十七人，半数带伤，连箭矢都只剩最后三箱。
而关下的平原上，黑压压的大军正列阵等候。中军大旗绣着浴火凤凰，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那是女帝的“凤卫”，号称百战百胜的禁军，此刻却像围猎的狼群，把潼阳关困成了瓮中的猎物。
“校尉，要不……咱们降了吧？”周小乙的胳膊缠着绷带，血渗出来晕染了半截布，“女帝说了，只要您肯卸甲，不仅免罪，还封您做西域都护……”
“闭嘴。女帝诈死，让我替她清理异己。”虾仁的声音像结了冰，“你忘了老周是怎么死的？他胸口那箭，箭簇上就刻着这凤凰纹。”
周小乙脖子一缩，再不敢说话。
虾仁低头看着城下。凤卫的队列里突然骚动起来，一辆鎏金战车缓缓驶出，帘幕掀开，露出女帝那张据说倾国倾城的脸。她穿着银甲，红唇勾着笑，声音透过传声筒飘上来，又娇又冷：“虾仁，何必守这破关？你杀了我三个弟弟，这笔账本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肯归顺，这天下，有你一半。”
回应她的，是虾仁突然掷出的长矛。
靖西破妄矛在空中划过一道赤红的弧线，直奔战车。凤卫的盾牌手慌忙举盾，“铛”的巨响震得人耳鸣，矛尖穿透三层铁盾，深深钉在战车辕木上，矛尾还在嗡嗡震颤。
“看来是谈不拢了。”女帝的笑声冷了几分，“那就别怪我……踏平潼关，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放箭！”
万箭齐发的声音像狂风扫过麦田，黑压压的箭雨遮天蔽日。虾仁猛地挥矛，矛尖卷起的气流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靠近的箭簇纷纷被弹开。他嘶吼着下令：“第一队守东墙，第二队搬滚石，第三队跟我上西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三百残兵齐声应和，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他们拖着伤腿爬上城墙，有人断了胳膊就用牙咬着矛杆，有人胸口缠着渗血的布，却笑得比谁都狠——反正已是绝境，不如拉着敌人垫背。
凤卫的攻城梯很快搭了上来，第一个攀上来的是个戴铁盔的百夫长，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虾仁一矛挑飞，惨叫着砸进下面的兵群里。
“杀！”虾仁踏着城砖冲锋，靖西破妄矛舞得像团红光，矛尖过处，凤卫的甲胄像纸糊的一样裂开。灰色光幕在视野里疯狂跳动：【击杀凤卫x5，杀伐点+500】【击杀百夫长x1，杀伐点+1000】【当前杀伐点：】
他的胳膊被流矢擦过，血顺着矛杆流到矛尖，滴在城砖上绽开小花。可他像感觉不到疼，眼里只有凤卫的身影——这些人三个月前突袭漠北营地时，连孩子都没放过，老周的侄子就是被他们挑在枪尖上……
“校尉当心！”周小乙突然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一支射向虾仁的冷箭。箭头穿透他的肩胛，带出一串血珠。
虾仁反手一矛刺穿射箭的凤卫咽喉，回身扶住周小乙：“撑住！”
“我……我想爹了……”周小乙咳出一口血，手指着北方，“校尉，替我……替我看看漠北的麦子……”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气。
虾仁把他轻轻放在城砖上，扯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他的脸。再抬头时，眼里的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靖西破妄矛暴涨三尺，红光裹着残影在城墙上炸开——那是用杀伐点兑换的“血怒”技能，每杀一人，力气就涨一分。
“杀——！”
他像道红色的闪电，沿着城墙冲锋。凤卫的头颅接连滚下城楼，云梯被他一矛扫断，攀城的士兵摔成了肉泥。有个千夫长举着大刀劈来，被他侧身避开，矛尖从对方腋下刺入，再猛地向上一挑，竟将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灰色光幕的数字疯涨：【当前杀伐点：】【解锁技能“破阵”——对集群敌人造成范围伤害】
“结阵！”凤卫的将领终于慌了，嘶吼着让士兵围成圆阵。盾牌相扣形成铁桶，长矛从缝隙里刺出，试图困住虾仁。
可虾仁突然跃起，踩着盾牌的间隙借力，像只猎鹰般落在阵中，矛尖贴着地面横扫——“破阵”技能发动，红光以他为中心炸开，周围的盾牌瞬间崩碎，凤卫像被狂风扫过的麦子般倒下一片。
“女帝！你弟弟的账，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虾仁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他认出阵中那个举着凤旗的将领，正是当年带队屠了漠北营地的元凶。
那将领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虾仁掷出的长矛穿透后心，钉死在凤旗的旗杆上。凤旗轰然倒塌，周围的凤卫顿时乱了阵脚。
城楼下的女帝看着这一幕，银甲下的手指攥出了血。她突然扬声道：“虾仁！你若降，我把他的头颅给你当夜壶！再把漠北封给你！”
虾仁没理她，只是弯腰拔出长矛，用凤卫的血在城墙上写下两个字：“血偿”。
太阳升到头顶时，城楼下的尸体已经堆到了半墙高。虾仁靠在断柱上喘息，战袍被血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三百二十七人，现在还能站着的只剩八十七个，连抬箭的力气都快没了。
凤卫的进攻暂时停了，女帝的战车退到了射程外，显然是在等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校尉，箭没了。”一个断了腿的士兵爬过来，手里捧着最后几块石头，“只能用这个了。”
虾仁接过石头，掂量了一下，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血沫，却比阳光还烈：“怕什么？咱们还有这个。”他举起靖西破妄矛，矛尖的血珠滴在城砖上，“他们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这潼关就还是咱们的。”
八十七人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震得城砖都在颤。
远处的女帝捏碎了手里的玉杯，眼神阴鸷如冰。她挥了挥手，身后的重甲步兵开始向前推进，铁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像闷雷，一步步逼近这摇摇欲坠的潼关。
虾仁把最后一块石头塞进周小乙的披风下，像是在给老周的侄子留块护身的念想。然后他直起身，靖西破妄矛指向重甲步兵，红光在矛尖凝聚——
“弟兄们，让他们看看，潼阳关的骨头，有多硬！”
灰色光幕突然弹出一行烫金的字：【触发终极技能“潼关魂”——同生共死时，战力翻倍】
阳光穿过硝烟照在城楼上，八十七支矛同时举起，像一片不肯弯折的脊梁。城下的重甲步兵越来越近，可城楼上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毕竟，有些关隘，死也不能让。有些账，流着血也要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