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站在天堂公司总部高层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听着远处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交火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荒坂那边……计划成功了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的耳机中响起，是奥特：“成功是必然的。军用科技的行动模式、部队调动、通讯漏洞，都在我的预测模型之内。荒坂忍者的介入，只是加速并放大了他们既定的失败。”
周游微微挑眉。上次罗格和奥特那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后，他本以为这位流窜AI会陷入某种“情绪化”的沉默，至少会影响部分协作效率。但出乎意料，奥特仿佛完全没受影响，依旧精准、高效地处理着所有任务，就像擦除了一段无关紧要的缓存数据。
这或许恰恰印证了她自己的说法——即便保留着奥特的记忆，她的核心逻辑也已被数据洪流重塑，人类的爱恨情仇，对她而言可能更像是一段需要分析的、特殊的历史代码。
他甚至能感觉到，奥特自己也在审视着这种“改变”，如同一个程序员在观察一段自我迭代的复杂算法。但“医者不自医”，她能诊断出自己的变异，却缺乏，或者说不再认同那个能够修正她的原始基准点。
对于她与强尼那笔跨越了生死和数据领域的糊涂账，周游明智地选择置身事外。那不是他能插手，最终还是要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他甩开这些思绪，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对奥特说道：“既然计划顺利，那就通知奈特智吧，让她做好接收生物科技那片废土农场的准备。”
“信息已发送至奈特智女士的加密频道。”奥特立刻回应，效率高得令人安心。
这片被生化武器污染的土地，在生物科技乃至绝大多数人眼中，已经是一块毫无价值的绝地，连废土都不如。重建的成本远超收益，放弃是唯一理性的选择。
至于荒坂赖宣预言的“生物科技只会拆除核心设备，废弃基础设施”，周游也深表认同——这完美符合大公司的成本核算逻辑，拆除费力不赚钱，不如留给这片废土自生自灭。但他们算漏了一点，这个世界上，偏偏有周游这个傻子，愿意在这片毒土上投入资源，也只有周游，有办法让这片土地重获新生。
“梅瑞德斯那边呢？她安全撤离了吗？”周游又问起另一个关键人物。
“根据我截获的军用科技内部通讯碎片和城市监控网络分析，她已经成功摆脱了监视网，目前位于预定的b7转移点。只要荒坂赖宣派出的接应小队按计划抵达，她就能抵达安全屋。”奥特平静地汇报。
“行，还算荒坂赖宣这家伙有点良心，没玩杀人灭口那套。”周游轻哼一声。
从纯粹的利益角度出发，让梅瑞德斯这个活证据彻底消失，对荒坂赖宣来说是最干净利落的选择。
但他没有这么做。这不仅是因为梅瑞德斯最初是出于对天堂公司某种程度的信任才铤而走险，更是因为荒坂赖宣明白，一旦他在这件事上出尔反尔，他将永远失去周游的信任。在夜之城，一个毫无信用的合作伙伴，比一个强大的敌人更危险。
周游又询问了几个行动细节，确认虽然泽塔科技那边的伪装袭击小队意外失手被擒，但整体局势仍在掌控之中，主要目标均已达成。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的枪声骤然变得密集、狂暴起来！不再是零星的交火，而是如同爆豆般连成一片，并且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和人们惊恐的尖叫声，混乱的浪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霓虹灯下的街道上蔓延，甚至朝着天堂公司所在的区域逼近！
周游愣了一下，眉头紧锁，立刻对着耳机问道：“奥特，外面怎么回事？今晚夜之城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狂欢节吗？”
奥特没有理会他带着冷幽默的询问。她的意识在瞬间接入了全城的监控网络、通讯频道和公共数据流。无数画面和信息在她庞大的处理核心中闪过，迅速锁定了混乱的源头。
“是六街帮的成员——或者说，是已经主动脱下帮派标志，但行为模式高度一致的武装分子。”奥特的音调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他们正在多个街区同时制造大规模混乱，无差别袭击平民、商铺，并重点冲击几家公司的外围设施。骚乱范围正在扩大。”
“六街帮这是疯了吗？！”周游感到难以置信。在如今这个Ncpd已经脱胎换骨的夜之城，搞这种自杀式袭击除了引来灭顶之灾，还能得到什么？
现在的Ncpd，在周游有意无意的“资助”和影响力渗透下，早已今非昔比。装备上，虽然还没到人均智能武器的奢侈程度，但标准配置的优质皮下护甲和几乎普及的克伦奇科夫义体，已经让他们的战斗力飙升。
人员上，大量因帮派衰落而失业、经验丰富的佣兵和前帮派成员被吸收进来，这些老油条的实战能力绝非昔日菜鸟警察可比。在这种情况下，六街帮的暴乱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闹得太过，甚至可能引来暴恐机动队的雷霆打击。
“他们没有疯。”奥特直接否定了周游的判断，“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燃烧自己最后的剩余价值，为他们的主子发挥余热。”
“命令？”周游瞬间反应过来，“是军用科技？！”
“可能性高达97.3%。”奥特肯定道，“我追踪到几条加密指令的残影，源头指向军用科技的某个黑手套指挥节点。他们的核心目的，是利用六街帮制造的这场全城大混乱，来掩盖他们今晚在生物科技和泽塔科技行动上的双重失败。将媒体的头条和公司高层的注意力，从他们的战略失误，转移到‘夜之城治安危机’上来。”
周游惊愕地望向窗外火光渐起的远方。他确实没想到，军用科技的高层如此果决狠辣。
在他之前的一系列行动中，漩涡帮、巫毒帮、虎爪帮等势力遭受重创，空出的地盘除了被天堂公司吸收，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原本根基较稳的六街帮。军用科技这一手，等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这颗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直接点燃，用整个帮派的覆灭作为自己失败的烟雾弹。
“发出这个命令的家伙……真是个狠角色，也够果断。”周游低声感叹，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随即，他眼神一凝，命令道：“通知公司所有外围安保人员和核心行动队员，立即进入二级戒备状态，加强所有据点警戒，防止有六街帮的疯子或者其他想趁火打劫的家伙袭击我们的设施。”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在确保我们自身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视情况协助Ncpd稳定局势……毕竟，夜之城乱得太久，对谁都没好处。”
“指令已确认。正在联络：V、杰克·威尔斯、宋昭美、艾芙琳·帕克、苏西·q……”奥特的回应声伴随着一连串信息发送的提示音，在周游的耳机中响起。天堂公司的力量，开始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之夜，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