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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完镖,结算了沉甸甸的镖银,林镇山并未立刻带人离开这座被无形硝烟笼罩的云泽城。

铁手张手臂上的刀口虽不致命,但连日赶路加上天气炎热,伤口边缘有些红肿,需要稳妥处理、休养两日。

林镇山也需要时间打探城中真实的风声,看看这潭浑水底下究竟藏着什么大鱼,顺便采买一些回程路上和镖局必需的物资。

林溪第一次踏入如此繁华喧嚣的大城,对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

林镇山看着女儿眼中那份强压着惊悸后、重新焕发出的光彩,心中微动。雏鹰需要经历风雨,也需要见识天空的广阔。他决定带女儿逛逛这云泽城,让她看看真正的江湖百态,增长见识,也稍稍冲淡些连日来的紧绷。

父女二人将马匹和部分行李留在“平安客栈”——一家由本地“青竹帮”罩着、相对鱼龙混杂但也因此规矩森严些的客栈——轻装简行,汇入了云泽城午后的喧嚣人流。

市声如沸,扑面而来。

林溪的眼睛几乎不够用了:

香气四溢、滋滋作响的各色小吃摊,金黄油亮的炸糕、热气腾腾的馄饨、晶莹剔透的糖人;绸缎庄里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变幻着迷人的光泽;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四溅的火星,如同最原始的节奏;耍猴艺人敲着铜锣,猴子灵巧地翻着筋斗,引来阵阵哄笑;算卦测字的摊子前,白胡子老头捻着胡须,故作高深……

繁华、热闹、充满活力,与城门口的肃杀和济世堂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溪紧绷的神经在这市井烟火气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几分。她像个初入宝库的孩子,贪婪地吸收着这陌生世界的光怪陆离。

“爹,那是什么?”

林溪指着一个摊子上摆着的、用碧绿的灯芯草编成的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振翅欲飞的翠鸟、憨态可掬的兔子、威风凛凛的小老虎……精巧的手艺让她惊叹。

“那是草编,云泽城附近十里铺一带的独门手艺,传了好几代人了。”

林镇山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正要带女儿过去细看。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骂声和骚乱,瞬间撕裂了市井的和谐!

“站住!小兔崽子!敢偷老娘的钱袋!反了你了!给老娘站住!!”

只见人群一阵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十一二岁的瘦小男孩,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受惊野兔,在拥挤的人缝中疯狂地左冲右突!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布钱袋,小脸煞白,满是惊恐和绝望的泪水。他身后,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挥舞着一根粗大擀面杖的妇人正愤怒地咆哮追赶,庞大的身躯撞得路人东倒西歪,唾沫星子四溅,骂声不堪入耳。

“抓住他!小贼!打断你的狗腿!”

人群纷纷避让,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却无人上前阻拦。那妇人显然是个泼辣角色,又占着理,没人愿意惹麻烦。

男孩体力不支,脚下被一个箩筐绊了一下,踉跄着扑倒在地。

那妇人狞笑着,几步就追了上来,手中的擀面杖高高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男孩瘦弱的后脑勺狠狠砸下!这一下若砸实了,不死也残!

“啊——!”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妇人的尖叫!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热血上涌!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然而,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撕裂沉闷空气的闪电,从旁边一条狭窄幽暗的巷口骤然射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啪!”

一声清脆、短促、如同金玉交击的脆响!

那妇人肥胖粗壮、布满油渍的手腕,被一只戴着暗红色皮质护腕、指节分明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粗大的擀面杖带着风声,硬生生停在男孩后脑上方不到三寸的空中,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喧嚣的市声瞬间远去。

“这位大姐,”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异常清晰、如同山涧清泉击石的女声响起,打破了这瞬间的死寂,“跟一个饿慌了神的孩子动这么大肝火,还下这么重的手,不值当吧?”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

那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鲜亮夺目的火红色劲装,干净利落地勾勒出她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

乌黑的长发不像寻常女子般梳着繁复发髻,只是简单地用一根同色的红绸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庞。

她的眉毛不似闺阁女子的细弯柳叶,而是带着一股凌厉的剑眉斜飞入鬓,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如同寒夜星辰,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容置疑的锐利,看着那惊怒交加的妇人。

“你……你谁啊?!多管闲事!滚开!”

妇人手腕被捏得剧痛,又惊又怒,使劲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纹丝不动。她色厉内荏地尖叫着。

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手腕只是轻轻一抖,一股巧劲传出。

那妇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手腕传来,整条胳膊瞬间酸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的擀面杖。擀面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在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吓得魂飞魄散的男孩手中,轻轻一拈,便将那个花布钱袋拿了过来。她掂了掂钱袋的分量,看也没看,随手就塞回那目瞪口呆的妇人手里。

“钱袋还你,分文不少。孩子不懂事,饿极了才出此下策,打一顿也于事无补,还脏了你的手,坏了你的名声。不如……”

红衣女子目光随意地扫过旁边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包子铺,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江湖气,“大姐你行行好,赏他两个热包子?就当是……积德行善,给自己和儿孙添点福报?如何?”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商量的口吻,但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却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妇人的眼底。

那目光中蕴含的锐气和一种无形的、久经杀伐的压迫感,让泼辣的妇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看着手里失而复得、鼓鼓囊囊的钱袋,再看看眼前这个眼神锐利如刀、身手鬼魅般的红衣女子,又瞅瞅周围看热闹人群那复杂的目光,嚣张的气焰顿时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瘪了下去。

妇人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最终悻悻然地嘟囔了一句:

“算……算老娘倒霉!遇见个多管闲事的!”

她一把抓过钱袋揣进怀里,果然走到包子铺前,没好气地甩出几个铜板,拿起两个刚出笼、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恶狠狠地塞到还趴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男孩怀里。

“吃吧!吃死你个小兔崽子!” 妇人骂骂咧咧地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孩捧着两个热腾腾、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包子,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他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泪水未干,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劫后余生的感激,呆呆地看着眼前那抹如同火焰般耀眼的红色身影。

红衣女子却只是对他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姿态洒脱不羁,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赶紧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了。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

她的声音平淡,没有责备,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

说完,她看也不看周围或敬佩、或好奇、或畏惧的目光,转身便欲离开,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带着一种我行我素的孤傲。

“姑娘请留步!”

一个沉稳浑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确认的声音响起,穿透了嘈杂的市声。

红衣女子脚步一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住。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束,瞬间锁定在声音的来源——林镇山的脸上。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仔细的辨认,如同在拂去记忆的尘埃。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时间被拉长。终于,她英气逼人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恍然和……极其复杂的笑意。

那笑意里,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有世事变迁的沧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太多过往的沉重。

“我道是谁,在这云泽城里,能有这般沉稳如山岳的气度。”

红衣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特有的爽朗,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原来是清风镖局的林大总镖头?一别经年,风采……更胜往昔啊!”

“果然是你!”林镇山脸上也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大步走上前,眼中带着感慨,“红……红姑!真没想到,能在这风起云涌的边城,遇见故人!”

林溪站在父亲身后,心脏因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在怦怦直跳。

她好奇地、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位名叫“红姑”的女子。

那身如同烈焰般的红衣,那快如鬼魅的身手,那化解冲突时举重若轻的智慧,还有那面对泼妇时睥睨一切的锐利眼神……都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吸引和共鸣。

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飒爽、独立、强大又带着点神秘慵懒的气质,是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

她是谁?和爹又是什么关系?那句“胭脂刀”的名号,又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往?

红姑显然与林镇山是旧识,且交情匪浅。她也不推辞,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故人重逢,岂能无酒?林大哥,找个地方坐坐?”

“正有此意!”林镇山欣然应允。

三人并未走远,就在街角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门面不大却飘着酒香的小酒肆,招牌上写着“醉仙居”三个朴拙的大字。

要了个临窗的僻静角落,避开最嘈杂的人流。点了几个云泽本地有名的下酒小菜:一碟卤得油亮的豆干,一碟脆生生的拌野菜,一碟喷香的油炸花生米。最重要的,是一坛云泽本地有名的烈酒——“烧刀子”。

粗陶的酒坛被伙计拍开泥封,一股极其辛辣、如同火焰般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冲得林溪鼻头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哈哈哈!”红姑见状爽朗大笑,自己拎起坛子,先给林镇山面前的粗瓷大碗斟满,又给自己满上。

那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浓烈气息的酒液在碗中荡漾。“林大哥,尝尝这云泽的‘烧刀子’,够劲儿!可比咱们当年在漠北喝的马奶酒冲多了!”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林溪,眼中带着笑意和询问,“丫头能喝点不?不能喝就喝茶。”

林溪连忙摆手:“红姑,我……我喝水就好。”那浓烈的酒气让她望而却步。

“红姑,这些年……你还好?”

林镇山端起粗瓷碗,并未立刻喝,看着眼前英姿不减当年的故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探寻。

红姑端起碗,没有半分犹豫,仰头就是一大口!

那火辣的酒液如同烧红的刀子,顺着喉咙滚下,她英气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长长地哈出一口灼热的白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垒都喷吐出来。

落拓与豪迈交织在她眉宇间。

“好?呵!”她放下碗,碗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淡淡苦涩和嘲讽的弧度,“江湖浪荡,四海为家,有口饭吃,有口酒喝,没死就算好!刀头舔血的日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安静坐在一旁、却睁着一双清亮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的林溪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温和,“这是你闺女?都这么大了?叫什么?跟你走镖?”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时光飞逝。

“林溪。”林镇山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溪儿,这位是爹早年行走江湖时结识的故交,你叫她红姑就行。红姑当年……可是名动西北边陲的‘胭脂刀’。”

“胭脂刀?!”

林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这个名号,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江湖儿女的飒爽英姿和凛冽锋芒!与她刚才见到的身影完美契合!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江湖传说!

“陈年旧号,提它作甚!”

红姑摆摆手,似乎不愿多提那段辉煌又沉重的往事,但看向林溪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林溪?好名字!像山里的溪水,清亮,有劲儿!跟着你爹走镖?不错!比你爹当年强,他刚出道那会儿,傻愣愣的,可没你这股子机灵劲儿!”她毫不客气地打趣着林镇山,语气熟稔。

林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心里对这个爽朗又强大的红姑好感倍增。

她能感觉到,红姑看她的眼神,不同于济世堂李管事的轻蔑,也不同于父亲那种深沉的爱护,而是一种平等的、带着对后辈期许的欣赏。

“红姑,你怎么会在云泽城?”

林镇山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眉头微蹙,“这地方近来风声鹤唳,可不是什么太平地界。黑水国太子失踪,边境大军压境,城里更是暗流汹涌。”

红姑脸上的笑容淡去,如同阳光被乌云遮蔽。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烧刀子”,清澈的酒液在粗瓷碗中晃荡。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寒光四射。

“不太平?何止是不太平!”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黑水国那个草包太子萧彻,莫名其妙在边境线上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国内早就吵翻了天,几派势力互相攻讦,边境上陈兵列阵,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就没断过!箭楼对射,斥候互搏,死伤早已不是秘密!云泽城里,”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窗外看似繁华的街道,“更是鱼龙混杂,成了个大漩涡!各方势力都嗅着味儿来了!有想浑水摸鱼捞好处的,有想趁火打劫发国难财的,有想刺探军情的……还有……”

她顿了顿,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似乎也压不住她眼中翻腾的冰冷火焰,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寒冰在摩擦:

“还有……想找人的。”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找太子?!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父亲。黑水太子萧彻这个名字,如同魔咒,再次将她拉回那个埋尸的夜!

林镇山面色如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如同幽暗的深海:

“太子失踪,震动两国。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有说被仇家暗杀的,有说被政敌绑架的,还有说他自个儿风流快活掉进哪个山沟里喂了狼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视红姑,带着探询,“不过,红姑,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是来找人的?”

“找人?”红姑放下酒碗,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粗糙的碗沿,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陶土捏碎。

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刻骨的痛恨,有深沉的追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如同被投入炼炉,淬炼成一片冰冷刺骨、毫无转圜余地的决然杀意!

“不,”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如同数九寒冬刮过旷野的罡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林镇山和林溪都露出疑惑。林溪更是心头一紧,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将非同小可。

“一笔血债!”

红姑的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空气,“黑水国萧氏皇族,欠我师门‘飞雪阁’十三条人命!那太子萧彻,”她提到这个名字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发出滔天的仇恨火焰,“更是亲手杀了我最小的师妹!她才十五岁!像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被那个畜生一剑穿心!就因为她无意中撞破了他们在边境的秘密勾当!”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仿佛连那浓烈的酒气都被这滔天的恨意冻结!

林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又是黑水太子萧彻!那个被她深埋地底的祸根,手上竟然还沾染着红姑师门的鲜血!十三条人命!最小的师妹才十五岁!

她看着红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般燃烧的仇恨火焰,只觉得灵魂都在震颤!那份恨意是如此纯粹,如此浓烈,如此……绝望!

“他失踪了?呵……”

红姑发出一声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真是天助我也!老天开眼!无论他是死是活,我红姑就算掘地三尺,翻遍这云泽城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他!或者……找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到他断气的证据!”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偿!用萧氏皇族的血!用他萧彻的血!祭奠我飞雪阁十三条枉死的英魂!”

林溪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之火吞噬的女子,看着她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几乎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清风刃”,冰冷的刀柄传来一丝微弱的镇定,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翻江倒海的冰冷和复杂的负罪感。那个被她埋葬的太子,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正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红姑、父亲、她自己……命运似乎被一根无形的、沾满血腥的线,紧紧地、残酷地捆绑在了一起。

林镇山沉默了片刻,雅间里只剩下红姑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声。

他拿起酒坛,默默地给红姑面前空了一半的碗再次斟满。烈酒的气息混合着沉重的往事和刻骨的仇恨,弥漫在小小的角落。

“红姑,”林镇山的声音沉凝如山,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仇要报,天经地义!但此地已成是非窝,凶险万分。那萧彻失踪,黑水国如同疯狗,四处搜寻,影卫密探无孔不入。你孤身一人,务必万分小心!若有用得着清风镖局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林某和清风镖局,绝不推辞!”

红姑眼中的戾气在听到林镇山这番话后,稍稍收敛了一丝。

她端起那碗斟满的烧刀子,看着林镇山,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暖意和属于“人”的温度:

“林大哥,还是你够意思!这份情,红姑记下了!”

她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入喉,火辣的感觉似乎冲淡了些许心头的冰寒。

“放心,我红姑不是莽撞之人。潜伏、追踪、在刀尖上跳舞,是我的老本行。倒是你们,”她放下碗,目光扫过林镇山和林溪,带着真诚的关切,“交完镖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清风镖局树大招风,目标明显。这潭浑水太深,底下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谁也不知道。别被卷进来,平白折损了人手,坏了镖局的根基。”

酒肆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渐渐暗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桌面上投下最后一道昏黄的光带,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窗内,烧刀子浓烈的辛辣气息,混合着沉重的往事、刻骨的仇恨、故人的情谊以及对未来的隐忧,沉沉地弥漫在小小的角落,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林溪看着眼前这位背负血海深仇、英姿飒爽却又被仇恨折磨得如同孤狼般的红姑,又看了看身旁沉稳如山、目光深沉的父亲,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残酷地感受到,这看似繁华喧嚣的江湖之下,涌动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恩怨与血腥。

而那个被她亲手埋葬的黑水太子萧彻,如同一根无形却沾满剧毒的命运之线,正悄然地、无可抗拒地将他们这些原本可能永不相交的生命,紧紧地、痛苦地串联在了一起。

风暴,似乎正从这座名为云泽的边城,悄然酝酿。而她,已身处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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