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这次就免了,下一次你想怎么弄都行。”吕更始很是不耐烦地对少帝说道。吕更始知道已经没有下次,高后再也不会下达什么懿旨了,如果还有的话,那也只能是矫诏。
说完,也不待刘弘有什么反应,便大声对刘弘说道:“太后懿旨:从今天开始,所有人要见皇上,都得经吕王同意。皇上要见什么人,也必须经吕王同意。未经吕王同意的,一律不得相见,也不得内外传递任何信息。凡有违犯者,一经发现,立即处斩,并诛灭九族。”说完后,也不待少帝有什么反应,扭头便离开了未央宫。
其实,吕更始传的这些话就是矫诏。
刘弘和宫中的人一听,全都惊呆了,再看看跟着吕更始来的一队兵士并没有随吕更始离开,而是马上紧紧地将宫殿大门把守住,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坏消息。刘弘身边的人在宫里呆的时间都不短,尽管刘弘并不清楚吕更始宣布的这些禁令对他意味着什么,但刘弘身边的人心里却非常清楚。
太后在世时对这位小皇上的态度,宦者和宫女们都知道,因为太后对小皇上很满意,所以宦者和宫女们都不敢对这个小皇上有任何不好的举动,他们也一直想着对皇上好一点,等皇上长大太后把权力交给他后,他们作为伺候皇上的人,可以沾光得到好处。但现在滕侯吕更始宣布的这一消息和紧紧包围着未央宫的兵士,无疑是将皇上和皇上身边的所有人都软禁了起来。
封锁少帝刘弘所在的未央宫计划顺利实施后,吕氏家族的三个领头人增强了不少信心。吕禄、吕产和吕更始从三姑吕媭的安排中受到启发,觉得确实必须先下手,下狠手,才能得先手。
封锁未央宫后,吕禄马上严格管控了京城,派出了大量兵士在城内巡查,还开始谋划对付刘氏族人和拥护刘氏族人的大臣的行动。吕产则加强了对皇宫的管控和在京城中刘氏族人及拥刘大臣的监控。
这些行动实施后,通过安排在各个角落的斥候和暗使得到消息,对这些行动反响最强烈的,是朱虚侯刘章、兴牟侯刘兴居。太尉周勃也是反响比较强烈的一个。
得到这些信息后,吕禄和吕产意识到,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威胁就是反响最强烈的这三个人。
派出刺客行刺周勃失败后,吕禄和吕产就一直担心周勃会采取报复行动,不仅加强了对自身及家人的保护,也加强了对周勃的监视。同时,也在努力寻找再次对周勃下手的机会。吕禄、吕产都清楚,周勃作为太尉,在军中有非常高的威望,如果他站出来振臂一呼,肯定会激起军中将士的反吕情绪,对吕氏族人形成巨大威胁,甚至完全可能被周勃激励起来的兵士诛杀。只有首先将周勃处置了,对吕氏族人的威胁也才能减弱。
对朱虚侯刘章敢作敢为的特性,吕氏族人就更清楚。当年高后在皇宫举行家宴宴请吕氏宗亲,因为刘章仪表堂堂,长相帅气,并且聪明机灵,高后非常喜欢,便也让他参加了只有吕氏族人参加的宴席。在宴席上,年龄不大的刘章主动向高后请旨充当宴席监酒令,高后没有多想便欣然同意,刘章趁机向高后请旨说“我是将门出生的人,既然太后同意让我作监酒令监酒,我就要以军法行令”。因为喜欢刘章,再加上高后当时也正在兴头上,觉得刘章还是一个孩子,说些以军法行令之类的话是觉得好玩,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年龄不大的刘章竟然借高后同意的机会,公开向吕氏族人发难。
酒过数巡,大家都醺醺然有些醉意的时候,刘章便乘着高后高兴,在宴席上又唱又跳,逗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高后本人也乐不可支,还跟着刘章唱跳的节奏击掌赞赏。之后刘章对高后说他要说说种田的事,高后听后更觉得好笑,笑着对刘章和在座的人说道:“你小子这是在说笑话吧?你爷老子或许还知道一点种田之类的事,你小子一生下来就在京城,哪里懂得什么种田这类的事。”没曾想刘章竟然说他很知道一些,并在宴席上即兴发挥,高声唱起了《耕田歌》:“深深地把地耕好且播下种子,作物既然长起来就应该疏理。不是播种的作物,就应该将它锄掉。”
听到刘章唱的后面两句,高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她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去想,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且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章,想以此吓唬住他。可刘章却装作没看见,命令伺候的宫女宦者往座上每个人的酒盏里倒酒,自己则在旁边唱着跳着以示监督。
参加宴席的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喝得差不多了,除高后外没有人注意到刘章唱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玩,大家都酒意熏熏地看着刘章,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宫女往自己的酒盏中倒酒。
因为喝得太多,一个吕氏子弟害怕再喝,见宫女给自己的酒盏里倒酒,便跌跌撞撞地也没和谁打招呼就离开坐席想要溜走。刘章本就有心,自然马上发现了这个想要溜走的人,于是迅速拔出腰间宝剑,一剑便将这个准备溜走的吕氏族人的头砍了下来。
在大家都惊诧不已、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刘章跑到高后面前,用并不周正的军礼向高后一揖,然后大声禀报道:“启禀太后,刚才有人从席上逃跑,我已经依照军法将他处斩,请太后处置。”
席间的所有人都被刘章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傻乎乎地坐在那里望着高后,看高后如何处置。
自己吕家的人当场被杀,作为高后来讲,心里自然非常气愤,可气愤归气愤,是自己亲口同意刘章用军法监酒的。而按照军法,逃跑者确实是可以当场处死的,自己再气愤也只得认这个账。最后高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有对刘章进行任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