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朝阳门刚刚开启。
早朝的钟声,带着沉重与威严,回荡在皇城上空。
御书房内,景明帝脸色阴沉,龙椅下的地毯,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凝重。
他面前,御史台都察御史张承,依旧跪伏在地。
他慷慨激昂,字字珠玑,继续弹劾着八皇子赵煜。
张承手中,握着一沓厚厚的证据。
皆是赵煜在处理国库亏空案中,私下收拢的那些“低价产业”的买卖记录。
然而,赵煜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站在群臣之中,面色虽略显苍白,眼神却清明。
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击。
在张承的弹劾声中,赵煜不慌不忙地出列。
他躬身行礼,语气诚恳而悲痛。
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几个“用人不察”的下属身上。
他痛陈自己“一心为公,却被奸佞蒙蔽”,甚至自请责罚,以儆效尤。
景明帝看着赵煜,再看看张承手中的那些“证据”。
这些证据,虽然指向赵煜,但又被他巧妙地撇清。
最终,景明帝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
他罚了赵煜半年的俸禄,并命他“戴罪立功”,继续处理亏空案的后续事宜。
一场看似惊天动地的弹劾,最终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落幕。
赵煜退回队列,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承。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张承的身体,直达远在云州的林晚。
他知道。
这是林晚和赵奕的隔空反击。
他们人在千里之外,却能精准地抓住自己的软肋,发起致命一击。
赵煜的心中,对这对夫妻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他明白,林晚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高明。
再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需要更狠,更直接的手段。
一招釜底抽薪。
散朝后,赵煜径直前往贤妃的华清宫。
他将朝堂上的风波,轻描淡写地告知了母妃。
贤妃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知道儿子的意思。
次日,贤妃便寻了个由头,去皇后宫中请安。
她与皇后闲聊家常,不经意间,提起了云州秦王府。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秦王殿下这次离京,已逾期多日?”
贤妃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担忧。
皇后微微蹙眉。
她虽相信赵奕,但景明帝的多疑,她比谁都清楚。
贤妃见状,继续“忧心忡忡”地说道。
“秦王妃林晚,在云州独掌大权,处理政务,俨然已是‘云州女王’。”
“长此以往,怕是云州百姓,只知有秦王,不知有天子啊。”
这些话,字字珠玑。
它们精准地,戳中了帝王最敏感的神经。
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贤妃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重视。
她也担心,赵奕功高震主,引来皇帝的猜忌。
当晚。
皇后将贤妃的“担忧”,委婉地传达给了景明帝。
景明帝听后,龙颜震怒。
他一方面倚重赵奕的能力,需要他来彻查国库亏空案。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赵奕成为第二个拥兵自重的镇南王。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股脱离掌控的力量。
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
于是,景明帝下了一道圣旨。
他派了一位“监察御史”前往云州。
名为“慰问王妃”,实为监视林晚。
更是要考察云州的财政和军备,以及秦王府的实际掌控力。
这道圣旨,如同在林晚的脖子上,架了一把无形的刀。
一旦被抓到任何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云州,寒冰地窖。
沈万三的密信,快马加鞭,送到了林晚手中。
信中详细记载了京城朝堂上,赵煜的应对,以及景明帝的圣旨。
几乎是同一时间。
青锋也带着圣女的心头血,风尘仆仆地赶回云州。
他将那只小巧的玉瓶,郑重地交给了守陵人长老。
长老小心翼翼地,将玉瓶中的心头血,喂入林晚口中。
一股冰凉而又纯净的力量,瞬间流遍林晚的全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体内那股持续流逝的生命力,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彻底稳住。
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虽然蛊毒仍在,但圣女的心头血,暂时压制了子蛊的活性。
林晚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
她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她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景明帝的圣旨,赵煜的釜底抽薪之计。
这让她意识到。
京城的局势,远比南疆更加凶险。
林晚看着窗外,冷冷地笑了一声。
监察御史?
她正好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
也要送给远在京城的八皇子赵煜,以及那位多疑的景明帝。
她要让他们看看。
这云州,究竟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