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柱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服气：“可这样训练成本太高了，坦克的油耗、装备的损耗，长期下来咱们根本承受不起。而且战士们的训练强度也太大了，每天从早练到晚，体能都快透支了。”
1957年夏，边境再次出现小股敌特渗透，这次他们没敢发动武装袭击，而是潜入边境村落窃取军事情报。地方公安请求部队支援时，参谋建议调大部队围剿，李云龙却摆了摆手：“杀鸡不用牛刀，让侦察连上。”
田雨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劝他，只是默默帮他整理好第二天要穿的作训服，又在口袋里塞了一包润喉糖——她知道，明天的演练，李云龙肯定要喊得嗓子冒烟。
演练前一天晚上，田雨看到李云龙回来时满身尘土，忍不住心疼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跟老战友们闹得这么僵。”李云龙脱掉满是汗味的作训服，接过妻子递来的热茶：“我不是要跟他们争输赢，是要让他们明白，现在的战争变了。要是因为我的面子，让弟兄们在战场上吃了亏，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接下来的三天，练兵场里掀起了一股训练热潮。马富贵带着老部队，每天苦练队列、射击、刺杀等传统科目，他坚信“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只要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就能在演练中取胜。而李云龙则带着新训部队，继续打磨协同战术，他把战士们分成一个个合成小组，每组配备一辆坦克、一个步兵班、两名火箭筒手，反复演练巷战、山地战、攻坚战等不同场景下的配合。
马富贵性子最烈，当即拍着桌子应下来：“赌就赌！我就不信咱们用老法子练出来的兵，会输给那些‘四不像’的合成部队！”其他几位团长也纷纷点头，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想让李云龙看看老传统的厉害。
为了让老团长们彻底信服，李云龙当场拍板：“这样，三天后组织一场对抗演练，就用你们手下的老部队，对阵我亲自带的新训部队。输的一方，要在全军面前做检讨，还要全套采用赢的一方的训练方案。敢不敢赌一把？”
“损耗是暂时的，战斗力提升是一辈子的事！”李云龙指着报表上的数据，“你们再看看战士们的状态，虽然累，但个个眼睛里有光。当年咱们啃着土豆打鬼子，比现在苦十倍，也没见谁喊累！现在条件好了，咱们更要把训练抓实，不能让弟兄们在战场上白白牺牲！”
李云龙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喊来负责训练保障的参谋：“把这半个月的训练损耗统计报给赵团长看看。”参谋很快拿来报表，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坦克油耗较常规训练增加15%，但装备故障率下降了20%；步兵弹药消耗增加10%，但战术动作合格率提升了40%。
他亲自给侦察连布置任务：“敌人狡猾得很，不会扎堆。你们分成五个小组，化装成牧民，在村落周边潜伏。记住，抓活的，要问出他们的联络点！”侦察连长领命而去，李云龙则带着作战参谋在后方指挥。
“嘀——”上午九点四十分，演练结束的哨声响起。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两小时，马富贵的老部队就败下阵来。看着演练场上“伤亡惨重”的老部队，再看看李云龙那边井然有序的合成部队，几位老团长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快！命令预备队死守核心火力点！侧翼部队立刻回撤支援！”马富贵急得满头大汗，可已经太晚了。二营的坦克很快突破了预备队的防线，核心火力点被成功摧毁。与此同时，三营也从另一侧发起进攻，与二营汇合后，彻底控制了三号高地。
马富贵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向高地后方。只见李云龙的二营正借着坦克的掩护，快速推进，工兵已经炸开了高地的防御工事，火箭筒手则对准了核心火力点。而他留在高地上的预备队，都是步兵，根本挡不住坦克的冲击。
“总指挥，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再冲下去就没人了！”正面部队的营长在对讲机里焦急地喊道。马富贵看着演练场上不断亮起的“伤亡”信号，心里第一次有些慌了。他刚想下令预备队增援，突然接到报告：“总指挥，高地后方发现敌人！他们带着坦克，已经快冲到核心火力点了！”
正面战场上，马富贵的部队虽然勇猛，但在一营的协同防御下，始终无法突破防线。坦克的炮火不断压制着他们的冲锋路线，步兵则依托地形，精准打击冲在前面的敌人。有几次，老部队靠着不怕死的劲头冲了上来，却被一营的火箭筒手精准摧毁了模拟的重火力点，不得不退了回去。
“怎么回事？侧翼怎么还没到位！”马富贵对着对讲机大喊，可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枪声和战士们的呼喊声。他不知道，此时的二营主力已经借着峡谷的掩护，绕到了高地的后方，正在准备发起突袭。
可他没想到，就在侧翼部队刚进入树林时，突然遭到了伏击。李云龙早就料到他会走侧翼，提前让二营的一个合成小组藏在了树林里。坦克在树林外堵住退路，步兵和火箭筒手则在树林里展开袭扰，侧翼部队刚冲进去就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前进。
“哼，虚张声势！”马富贵站在指挥所向镜前，看到一营的推进速度，不屑地笑了，“命令侧翼部队加快速度，务必在半小时内占领两侧山包！”他以为李云龙的部队不敢正面硬拼，只要侧翼部队到位，就能形成合围，把新训部队困在山下。
“嘀——”上午八点整，演练开始的哨声响起。马富贵的正面部队立刻发起冲锋，战士们端着枪，呐喊着向高地冲去，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基本功扎实的老部队。李云龙的一营则显得有些“松散”，他们没有立刻冲锋，而是先让炮兵对高地前沿进行了一轮覆盖射击，随后步兵才在坦克的掩护下缓缓推进。
而李云龙这边，并没有按照常规的兵力部署来划分部队，而是将所有兵力编成了三个合成营，每个营都配备了坦克、步兵、炮兵、工兵等多个兵种。他给每个营的任务也很明确：一营正面牵制，二营借助坦克掩护从峡谷穿插，三营带着工兵和火箭筒手，直接攻打高地的核心火力点。
马富贵担任老部队的总指挥，他把部队分成三路：一路正面进攻，凭借步兵的勇猛冲锋撕开防线；一路从侧翼迂回，抢占高地两侧的小山包；最后一路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前线。这个战术是他打了几十年仗总结出来的“看家本领”，在解放战争中屡立奇功。
三天后，侦察连传来消息，成功抓获五名敌特，还顺藤摸瓜端掉了设在境外的联络点。审讯时，敌特头目不服气：“我们隐蔽得这么好，怎么会被发现？”李云龙亲自去审讯室，看着他冷笑：“在我李云龙的地盘上搞小动作，就像黑夜里点蜡烛，想不显眼都难！”
王铁牛的转变，带动了一大批老战士。大家开始主动学习新的战术，积极配合其他兵种的训练。步兵主动向装甲兵请教装备知识，装甲兵则向步兵学习地形判断和隐蔽技巧，各兵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三天后，王铁牛主动找到李云龙，羞愧地说：“将军，我错了。以前我总觉得步兵最厉害，现在才知道，没有其他兵种的配合，咱们根本打不了胜仗。以后我一定好好带弟兄们练协同，绝不再拖后腿！”
为了让王铁牛彻底明白协同的重要性，李云龙让他跟坦克兵一起训练了三天。王铁牛跟着坦克兵学习如何判断坦克的推进速度，如何通过信号手势跟坦克手沟通，还亲自坐进坦克，感受了一下坦克在巷战中的视野和火力覆盖范围。
复盘的时候，李云龙问他：“王班长，知道为什么会‘阵亡’吗？”王铁牛梗着脖子说：“是我们冲得太急了！”李云龙摇摇头：“是你太自负了。你觉得步兵不需要坦克掩护，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坦克压制住巷尾的重火力，你们就算冲到巷口，也根本进不去。”
李云龙知道后，没有批评他，而是特意把他调到了合成小组当组长。王铁牛一开始还带着情绪，训练时故意跟坦克兵对着干。有一次巷战模拟，他带着步兵班冲得太快，把坦克远远甩在了后面，结果刚到巷口就被模拟火力点“击中”，整个小组都被判“阵亡”。
方案推行初期，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有些老战士习惯了传统的训练方法，对新的协同战术很不适应。步兵班的班长王铁牛，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功臣，他就私下里跟战士们说：“咱们步兵靠的是脚板子和枪杆子，跟坦克混在一起，简直是丢咱们步兵的脸！”
为了让训练方案更贴合实际，李云龙还让老团长们参与到方案的制定中。马富贵提出，步兵在配合坦克推进时，需要专门的信号手势，避免出现沟通不畅的问题；赵刚柱建议，装甲兵要加强对复杂地形的适应训练，不能只在平坦的场地里练。这些建议都被李云龙采纳，写进了最终的训练方案里。
李云龙点点头，接过话茬：“大家能认识到问题就好。合成训练不是简单地把各兵种凑在一起，而是要让他们真正融合，形成1+1＞2的战斗力。接下来，我会把合成训练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基础协同，让各兵种熟悉彼此的战术动作和装备性能；第二阶段是场景模拟，针对不同的作战场景，反复演练配合；第三阶段是实战拉练，把部队拉到野外，进行全要素的对抗演练。”
赵刚柱也跟着说：“我们装甲兵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主力，看不起步兵。这次演练才发现，没有步兵的掩护，坦克就是活靶子。二营在峡谷穿插的时候，要是没有步兵清理两侧的伏击点，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绕到后方。”
马富贵沉默了很久，突然立正敬礼：“李将军，我服了！从今天起，我们三团全听您的，全套采用合成训练方案！”其他几位团长也纷纷敬礼，表示愿意接受新的训练方法。李云龙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咱们都是为了部队，为了国家，只要能提升战斗力，谁的法子好就用谁的！”
李云龙走到马富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伙计，不是规矩不好，是打仗的法子变了。咱们的亮剑精神，是敢于冲锋、敢于牺牲，但不是蛮干。现在的亮剑，是要带着脑子冲锋，带着战术取胜。把各兵种揉在一起练，就是给亮剑精神装上新战术的骨头，这样才能在战场上真正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的军区考核。这次考核跟以往不同，不再是单一的科目比拼，而是设置了“山地攻防”“城市巷战”“边境突袭”三个综合科目，全面检验部队的合成作战能力。北京军区的部队经过半年的合成训练，早已脱胎换骨，在考核中表现得格外出色。
李云龙还特意在部队里开展了“战术创新评比”活动，鼓励战士们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有个年轻的坦克兵提出，在坦克上安装可拆卸的步兵踏板，让步兵在推进时能更方便地跟在坦克后面；还有个步兵战士建议，给火箭筒手配备专门的观察员，提高对移动目标的打击精度。这些创新想法都被付诸实践，大大提升了训练效率。
这次速战速决的行动，再次彰显了北京军区部队的战斗力。军区司令员在表彰会上特意提到：“云龙同志的战术，既有猛虎扑食的狠劲，又有灵猫捕鼠的巧劲，值得全军学习！”
夜深了，田雨看着李云龙熟睡的脸庞，忍不住轻轻抚摸着他额头上的皱纹。那皱纹里，刻着战争的痕迹，也藏着对部队的牵挂。她知道，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心里装着的是整个家国。而那些在练兵场上挥洒的汗水，那些在训练中磨合的默契，终将凝聚成最坚实的力量，守护着祖国的山河无恙。
窗外的寒风依旧凛冽，但会议室里却暖意融融。酒杯碰撞的声响里，夹杂着战士们训练的呐喊声，那是属于军人的热血与激情，是亮剑精神在新时代的回响。李云龙知道，合成训练的推行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但只要全军上下团结一心，敢于创新，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打不赢的敌人。
李云龙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老伙计，咱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没有谁服谁的说法。以后有什么好想法，咱们继续一起琢磨，把部队练得更厉害！”
当天晚上，李云龙带着几位老团长回到家里，田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酒过三巡，马富贵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着李云龙敬了一杯：“李将军，以前是我老顽固，不服气你的训练法。现在我服了，你是真的为弟兄们着想，为部队着想！我马富贵敬你一杯！”
张宗逊哈哈大笑：“好一个硬骨头！我看啊，北京军区的部队，就是咱们全军的硬骨头！”他当即决定，把北京军区的合成训练经验整理成册，在全军范围内推广。消息传到练兵场，官兵们都欢呼雀跃，马富贵更是激动地说：“没想到咱们这些老骨头，还能跟上新时代的步伐，为全军立了功！”
李云龙咧嘴一笑，谦虚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各位老团长和全体官兵一起努力的结果。要说铁板，还不够。我要把部队练成就算敌人咬上来，也得崩掉他们一嘴牙的硬骨头！”
考核结束后，考核组组长、军区副司令员张宗逊握着李云龙的手，由衷地赞叹：“云龙同志，你这训练法真是神了！把部队练成了一块铁板，不管是攻防还是突袭，都滴水不漏！”
在“城市巷战”科目中，合成部队凭借坦克与步兵的完美配合，仅用四十分钟就攻占了模拟城市的核心区域，比规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边境突袭”科目里，炮兵、装甲兵、步兵协同作战，精准打击了模拟的敌方据点，零“伤亡”完成任务。
战斗结束后，李云龙带着田雨去边境村落慰问。村民们围着他们，一位老人拉着李云龙的手：“有你们在，我们晚上睡觉都踏实！”田雨看着丈夫被村民簇拥的身影，眼中满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