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短暂的电流噪音，划破了宴会厅的宁静。
紧接着，一男一女的对话，通过顶级的环绕音响，清晰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
背景里，是酒店房间空调低沉的嗡鸣。
女声娇嗲，带着得意。
“英辉，潘宁那个展览方案，我偷偷用手机拍下来了。”
“她可真是个傻子，为了你通宵好几天，还真以为你会感激她。”
男声，正是顾英辉。
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贪婪。
“她？她最大的价值，不就是这个吗？没有我，她的那些方案就是一堆废纸。”
“你做得很好，菲菲。等我靠这个方案拿下森美术馆的个展，就再也不用看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了。”
女声再度响起，语气变得尖酸。
“就是！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投个好胎吗？”
“哪像我，才是真正懂你、崇拜你的人。英辉，你什么时候跟她摊牌啊？”
男声轻笑，口吻暧昧又残忍：“急什么。”
“等我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她家不是给我们准备了婚房吗？等我成了真正的艺术大师，她这种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
录音，在此戛然而止。
整个宴会厅，陷入死寂。
所有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死死盯在台上的顾英辉和林菲菲身上。
顾英辉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疯了一样冲向潘宁，企图抢走那部手机。
“不——！”
然而，两道高大的身影从舞台侧方迅速上前，是两名身着黑西装的保镖。
他们一左一右，轻而易举地将他拦下，手臂死死钳制住他。
“放开我！潘宁！你这个贱人！你算计我！”
顾英辉癫狂地挣扎，精心维持的艺术家风度，此刻被撕扯得一片不剩。
而另一边的林菲菲，则上演了另一出好戏。
她身体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她惨白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哭喊着望向潘宁。
“不是的……不是我！宁宁，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有人合成的！是有人想害我们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肩膀不住地颤抖。
潘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
“解释？”
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份展览方案，从主题构思到展品动线，每一个字，都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的心血。”
“你转手送给他，当成所谓的‘灵感’，现在，你跟我谈解释？”
潘宁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
宴会厅中央的巨幕，画面随之切换。
“各位来宾，尤其是艺术圈的前辈们，不妨再看一份‘小礼物’。”
屏幕上，是两份文档的并列对比图。
左边，顾英辉提交给森美术馆的个展策划案。
右边，潘宁笔记本电脑里的原始文档。
创建时间、每一次的修改记录、精确到秒。
甚至，连几个潘宁独有的错别字习惯，都原封不动地出现在顾英辉的“大作”里。
剽窃的事实，被剥得干干净净，无可辩驳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台下，顾英辉的父母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
几次想上前，却在对上潘宁父亲——潘为民的眼神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潘为民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上的女儿。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无条件的支持。
潘宁不再看那两个已经社会性死亡的男女。
她转身，走向司仪身边的丝绒托盘。
她拿起了那枚原本属于她的订婚钻戒。
钻石硌着她的指尖，那尖锐的触感，唤醒了前世的痛。
她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中央。
走向那座由无数高脚杯堆砌而成的、金光闪闪的香槟塔。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
潘宁举起了手，那枚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这订婚戒指。”
她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太脏了。”
话音落。
手腕轻扬。
那枚象征所谓“永恒”的钻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朝着香槟塔的顶端，直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