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反应则更实际一些，语气沉重：“斌哥说得在理。这东西，是断子绝孙的买卖。不能碰。”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但是，哥，就像你担心的，这个九爷，不是善茬。我们这么直接拒绝，等于把他得罪死了。他会不会……”
“会不会报复？”我接过他的话“肯定会。”
阿文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听到这里，他抬起头，开口道：“斌哥和胖哥说的都有道理。毒，肯定是不能碰的，这是原则问题，也是生存问题。一旦碰了，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白道那边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比搞赌场要严重得多。”他话锋一转，“不过，九爷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他主要盘踞在关外那几个区，势力不小，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而且听说跟上面某些人关系匪浅。我们正面跟他冲突，恐怕会吃亏。”
张达闷声闷气地接了一句：“怕他个鸟，他来明的，我们就跟他干。他来阴的，我们也不怕”他没什么太多想法，习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阿斌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干？怎么干？”阿文看向张达，语气依旧平和，但带着一丝反问“他的根基不在我们这片，我们去找他麻烦，人生地不熟。他要是派几个不要命的粉仔来我们场子捣乱，天天报警，或者在外面散播我们场子吸粉的谣言，我们怎么办？客人还敢来吗？生意还做不做了？”
阿文考虑问题更全面，也更倾向于规避风险。他的话，点出了我们即将面临的最现实的困境——对方不需要跟我们硬碰硬，只需要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让我们完蛋。
阿斌一听，火又上来了：“那就让他这么搞？我们只能忍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文摇摇头“我是说，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加强场子内外的巡查，特别是客人离开时的安全保障。跟附近派出所的关系要再打点一下，万一有人恶意报警，我们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把事情压下去。另外，也要提醒我们自己的兄弟，最近都警醒点，别被人下了套。”
胖子点头表示赞同：“阿文考虑得周到。防患于未然。咱们的生意刚有起色，会所也在起步阶段，经不起太大的风波。”
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既欣慰，又沉重。
欣慰的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核心兄弟们的立场是基本一致的——底线不能破。就连平时最看重利益的阿文，也明确表示了反对。
沉重的是，大家都清楚，坚守这条底线，需要付出代价。我们即将面对一个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的对手。
“阿文说的对策，很有必要。”我缓缓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从明天开始，场子和会所的安保等级提到最高。阿斌，你亲自安排，把我们信得过的兄弟，分成明暗两班，明处的加强巡逻，暗处的给我盯住场子周围所有可疑的人和车。特别是晚上散场的时候，多派几个人，把客人送到主干道上，确保他们安全离开。”
“明白，哥！”谢斌重重点头，眼神锐利。
“胖子，账上的钱，挪一部分出来，作为应急资金。另外，给王队那边，还有街道、消防这些相关部门，该打点的，再加重一点分量。务必保证，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不能出大的乱子。”
“好，我明天就去办。”胖子应道。
“阿文，客源那边，你多费心。特别是文娜带来的那些大客户，私下里跟他们透个底，就说最近可能有竞争对手恶意抹黑，让他们放心玩，我们绝对保证场子的干净和安全。稳住他们，就是稳住了我们的根基。”
“交给我。”阿文点点头。
“张达，”我看向这个沉默的兄弟，“你手下的人，最近都收一收，别在外面惹事。一切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知道了，哥。”张达应道。
安排完这些具体应对措施，会议室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大家都明白，这只是被动防御。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今天把大家叫来，不只是为了商量怎么对付九爷。更重要的是，我要明确地告诉各位，也请你们清楚地告诉手下的每一个兄弟。”
我停顿了一下：
“我这个地方，黄，我认了；赌，我也认了。这是生意，是灰色地带，我们踩着线挣钱。但是，毒！”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是绝路，是高压线，谁碰，我就剁谁的手，这不是一句空话！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这帮人铁打的规矩！无论是谁，包括在座的各位，如果被我发现谁沾了这东西，或者谁的手下沾了这东西隐瞒不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的目光尤其在小队负责人的阿斌、阿文和张达脸上停留了片刻。
阿斌迎着我的目光，毫不犹豫：“哥，你放心，我手下的人，谁要是敢碰那玩意儿，不用你动手，我第一个废了他！”
阿文也郑重表态：“明白，哥。我会管好我这边的人。”
张达更是直接：“碰那东西的，不配当兄弟。”
胖子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好。”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规矩立下了，大家都记在心里。九爷这边，我们以静制动，先看看他出什么招。但是，都给我记住，我们不惹事，也绝不怕事。如果他想玩硬的…”我眼神一冷，“那就让他看看，在圳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是他一个人说的话。”
会议结束，兄弟们各自领了任务离开。会议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室的烟味。
我重新走到窗边，夜更深了，楼下的车流也变得稀疏。冷风依旧，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坚守底线，说起来容易，四个字而已。但真正做起来，却可能要用真金白银，用鲜血，甚至用兄弟们的安危去填。
我不知道九爷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明的？暗的？还是两者结合？
但我很清楚，从拒绝他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我拿起手机，翻到一个码：老田。
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