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炸响的瞬间，萧砚扑向谢云启。裴渊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枪口压在他肩上。谢云启没反抗，只是低头看了看断裂的鞋跟，嘴角动了动。
“你录下了命令。”萧砚盯着他，“军部那位是谁？”
谢云启没回答，只笑了笑。士兵把他架走时，他回头看了萧砚一眼，像是在等什么。
简凝把录音装置收进包里。裴渊走过来，拍了下萧砚肩膀：“东西先放我这儿，安全。”
萧砚点头。他知道裴渊不会轻易交出来，但现在不是争的时候。
祠堂外风很大。树叶被卷着打在墙上，啪啪作响。萧晚从角落跑出来，脸色发白。
“哥！”她抓住他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他说，“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回去？”
“我不走。”她咬唇，“我怕你出事。”
他看着她手腕上的银铃。风吹得叮当响。这串铃是去年她及笄那天他送的，说能保平安。现在听着，倒像在提醒什么。
他们一起上了车。裴渊的人开道，后面跟着两辆军车。车子驶出沈家大院，拐上主路。
萧晚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萧砚回头看她，发现她在抖。
“冷？”他问。
她摇头。“刚才……谢云启看我的眼神不对。”
萧砚皱眉。“他看你？”
“嗯。”她声音轻，“就在你们抢鞋跟的时候。他转头看了我一下，然后笑了。”
萧砚心里一沉。谢云启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他看萧晚，一定有原因。
车子开到半路，前面突然亮起红灯。一辆黑色轿车横在路口，挡住了去路。
司机踩了刹车。
“怎么回事？”裴渊在前面问。
没人回答。那辆车没挂牌，车窗全黑。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车辆。
萧砚推开车门。
“别下去！”萧晚拉住他。
“待着。”他说完就下了车。
他走到那辆车前，敲了敲驾驶座的窗。玻璃缓缓降下，里面是个戴帽子的男人，脸看不清。
“让开。”萧砚说。
男人没动。
萧砚后退一步，正要转身，眼角忽然扫到副驾位置——有个东西在反光。
十枚戒指。翡翠的，和谢云启戴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拉开后车门。座位上空无一人，但地上有一张纸条。
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她不该活着。**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的。
萧砚心跳加快。他立刻往回跑。
“开车！快走！”他吼。
司机刚点火，那辆黑车突然启动，猛地撞上来。车身一偏，差点撞上电线杆。
“疯了！”司机骂了一句，猛踩油门。
后面的军车想拦，可对方车技太狠，一个甩尾就冲了出去，直追萧砚他们的车。
车内警报响了。萧晚抱着包缩在角落，银铃响个不停。
“哥……”她声音发颤。
“坐稳。”萧砚抓稳扶手。
前方路口又亮红灯。这次他们没停，直接冲了过去。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一次急转弯，萧砚看到对方司机抬起了手，手里有东西。
“趴下！”他扑过去把萧晚按在座椅下。
砰的一声，车窗碎了。
玻璃渣子落了一地。司机肩膀中弹，方向盘失控，车子歪向路边。
“换人！”裴渊大喊。
副驾的士兵立刻接手。车子在街边擦出一溜火花，终于稳住。
萧晚还在抖。萧砚把她搂紧，手摸到她手腕——银铃断了一节，掉在座位缝里。
“别怕。”他说，“我在。”
可他自己也知道，对方目标明确。不是劫车，是冲着萧晚来的。
为什么是她？
他想起谢云启最后那个笑。还有纸条上那句话——**她不该活着。**
难道……萧晚的存在，威胁到了谁？
车子终于冲进萧宅大门。卫兵立刻封锁入口。医生上前处理司机的伤。
萧砚拉着萧晚下车。她腿软，差点跪倒。
“回房。”他说，“不许出门。”
“哥……”她抓住他袖子，“是不是因为我？他们才来杀我？”
“不是。”他摇头，“你现在只需要听话。”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掉下来。
他带她上楼，安排人在她房间外守着。刚关上门，手机响了。
是陈伯。
“少爷，查到了。”他说，“那辆黑车……是谢家名下的。”
萧砚站在走廊，没说话。
“但车牌是假的。”陈伯继续说，“登记人叫李德海，是个死人。三年前就注销了户口。”
“查行车记录。”萧砚说，“我要知道它从哪儿来，去了哪儿。”
“已经在查。”陈伯顿了顿，“还有一件事。老花匠不见了。”
萧砚眉头一跳。“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离开祠堂后半小时。他扫完地就没影了。工具还在，人没了。”
他挂了电话。事情越来越乱。谢云启被抓，有人却立刻动手灭口。目标不是他，是萧晚。
这不像谢云启的风格。他喜欢当面折磨人，不会偷偷摸摸杀人。
除非……这是别人的意思。
他回到书房，翻出父亲留下的旧档案。里面有份名单，是当年和萧家有过往来的军政人物。他一个个划掉无关的，最后剩下三个名字。
其中一个，被红笔圈过。
他记得那是父亲死前最后一通电话联系的人。
正要细看，楼下传来骚动。
他冲下去，发现萧晚不在房间。守卫说她几分钟前说要去花园透口气，他们以为没事，就让她去了。
现在人不见了。
萧砚冲出后门。天已经黑了，花园里只有一盏昏灯。
他喊她名字，没人应。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铃声。
清脆，断续，像是被风吹乱了节奏。
是银铃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跑。穿过假山，绕过池塘，最后在围墙边看到了她。
萧晚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断铃，对着墙根哭。
“哥……”她抬头看他，“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都要你救我。”
“胡说。”他蹲下，抹掉她脸上的泪，“你是我妹妹，我不救你救谁？”
“可他们都想杀我。”她声音很小，“连谢云启都盯着我。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闭嘴。”他用力抱住她，“你要是敢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锁屋里。”
她在他怀里抽了一下，然后紧紧抓住他衣服。
“我不走。”她说，“我哪都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拍拍她背。“好，那就别走。”
两人坐了一会儿。风停了，铃也不响了。
萧砚扶她站起来。“回去睡觉，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见一个人。”他说，“你小时候见过的。他认识娘亲。”
她眼睛亮了下，又暗下去。“真的？”
“骗你是小狗。”他说。
她终于笑了。
他牵她回屋，看着她躺下，盖好被子。临走前，他把那半截断铃放进自己口袋。
第二天一早，他让陈伯准备车。萧晚穿好衣服下楼，眼睛还有点肿。
“吃点东西再走。”他说。
她点头，喝了碗粥。刚放下碗，门铃响了。
陈伯去开的门。回来时脸色变了。
“怎么了？”萧砚问。
“是医院打来的。”陈伯低声说，“沈夫人……昨晚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