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当最后一艘莫比它母舰在大气层外爆炸时，他们都以为自由会像这颗星球的晨昏线一样清晰可辨。
但现实却是，超过二十个星际种族的幸存者挤在昔日的奴隶营里，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彼此，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不信任的气息。
宋功辰起身时，看到营区边缘爆发了骚动。三只长着复眼的泽格人正用螯钳撕扯一袋合成营养剂，而皮肤呈半透明状的克里尔人则在一旁发出尖锐的警告，他们的身体因情绪激动而泛起危险的荧光。
莫比它统治的三百年里，泽格人被当作劳动力，克里尔人则负责能源供给，两个种族从未有过平等交流，如今却要在同一屋檐下争夺生存资源。
“又是资源分配问题。”
杨佳奇将分析仪扔到临时搭建的工作台上，调出全息投影。
屏幕上，这颗被命名为“新希望”的星球资源分布如蛛网般展开，红色区域代表严重匮乏，几乎覆盖了整个北半球。
“莫比它把这里当成能量殖民地，核心矿脉早就被榨干了。现在我们有一千二百名幸存者，每天需要的能量相当于三个标准反应堆的输出。”
宋功辰的目光落在投影角落的数据上：泽格人适应高温环境，克里尔人能通过皮肤吸收光能，而像人类这样的碳基生物则需要固定的碳水化合物作为食物。
这些差异在奴隶制时代被莫比它利用为统治工具，如今却成了致命的鸿沟。宋功辰想起昨天在医疗站看到的景象，一名泽格人因为误食了克里尔人的能量晶体而内脏灼伤。
而克里尔人的头目则在一旁冷漠地说：“这是莫比它定下的规矩，不同种族不得共享资源。”
“这规矩该改改了。”
宋功辰抓起桌上的激光笔，在投影上圈出一片沙漠地带
，“这里的地热资源还能利用，我们可以建造共生反应堆，让泽格人负责挖掘管道，克里尔人提供能量转化，人类来设计控制系统。”
杨佳奇皱眉摇头：“你忘了莫比它的‘种族隔离法案’？他们给每个种族植入了潜意识指令，泽格人天生排斥精细操作，克里尔人则对封闭空间有本能恐惧。上周我们尝试让双方合作搭建帐篷，结果差点引发暴动。”
杨佳奇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泽格人的螯钳砸向克里尔人的透明颅骨，而后者释放的能量脉冲将前者灼伤，双方都带着莫比它留下的战斗本能。
这时，营地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宋功辰抓起桌上的能量枪，跟着杨佳奇冲向西北方向。远远地，他看到一团紫色的能量雾正在扩散，那是克里尔人濒临死亡时释放的生命信号。
拨开围观的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三名克里尔人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能量核心被生生挖走，而旁边站着的泽格人首领正用螯钳擦拭嘴角的血迹，复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们偷了我们的光能收集器！”泽格人首领的翻译器发出机械的嘶吼，
“莫比它说过，克里尔人就是行走的能量块！”
“你们杀害了无辜者！”克里尔智者飘在空中，身体因愤怒而发出噼啪的电流声，
“我们要复仇！”
杨佳奇立刻启动了紧急屏蔽场，将双方隔开。宋功辰注意到智者身后的年轻克里尔人正在偷偷聚集能量，而泽格人的螯钳也开始分泌腐蚀性酸液。
他突然想起莫比它的统治手册里写过的话：“让奴隶们互相仇恨，是最省力的统治方式。”
“停下！闹够了没有！大家理智点！”宋功辰举起爆能枪对准天空射击，蓝色的能量束在双日下划出弧线，
“莫比它已经死了！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互相残杀，而是活下去！”
泽格人首领愣了一下，螯钳垂了下来。宋功辰趁机走上前，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
“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需要你们的帮助。”
宋功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生物，“如果你们想重蹈被奴役的覆辙，现在就可以动手。但如果想建立一个没有人能再奴役的新世界，就放下武器。我们总会找出新的办法共生共存下去。”
克里尔智者的光芒渐渐柔和下来。他飘到宋功辰面前，透明的手掌抚过宋功辰的额头，一段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莫比它用能量鞭抽打反抗的克里尔人，将他们的核心制成燃料。
宋功辰的眼眶发热，他握住智者的手：“我知道你们的痛苦，但仇恨解决不了问题。”
当晚，宋功辰和杨佳奇在临时实验室里忙碌到深夜。他们将泽格人的生理数据输入计算机，试图找到解除潜意识指令的方法。屏幕上，基因链的图谱如迷宫般复杂，莫比它植入的控制序列像毒瘤一样附着在核心片段上。
“有发现了。”杨佳奇突然开口，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
“这些指令需要定期接收莫比它母舰的信号才能维持。现在母舰毁了，指令正在逐渐失效，但需要外部刺激才能加速这个过程。”
他调出一段视频，那是莫比它用来训练奴隶的电击装置，“痛苦刺激能激活基因链的自我修复功能，但风险太大了。”
宋功辰沉默着，想起白天死去的克里尔人。他走到窗边，看着营地里零星的篝火，泽格人的螯钳在火光下闪烁，克里尔人的身体发出柔和的光芒，而人类则在修补破损的帐篷。
这些来自不同星球的生物，本该在宇宙中各自闪耀，却被莫比它强行拧成了互相伤害的绳索。
“我们用能量刺激代替电击。”宋功辰转身说道，
“克里尔人的光能可以温和地激活基因链，而泽格人的体温能维持稳定的环境。这正是共生反应堆的原理。”
杨佳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是说，让他们通过合作来解除指令？”
听到杨佳奇的疑问，宋功辰开始解释。